她喜欢吃糖的,少时都是舅母与祖母给她往荷包里塞糖,后来到了顺天就没吃过了,陈菩那个人又邪又硬,似乎不喜欢吃甜的, 她也未叫他买过,还要欠钱,没意思极了。
倒像是久旱逢甘霖的麦田,忽的一吃起来,李笑笑没管住嘴就多吃了几颗。
不知是不是顺天比苏州更富饶,江娘娘的糖似乎比舅母做的好吃一点点,就一点点。
李笑笑砸了咂嘴,让那甜香更浓郁了些,脑海里也忽然想起了还要给表哥写信,让他赶紧到顺天,把馄饨钱结给陈菩,她可不想欠着陈菩钱。
且,她也怕沈旻曜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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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宁在司礼监险些被陈菩失手掐死了过去,元宝请了御医看过,扎针把惟宁唤醒了,方才将惟宁送回了遗宫。
夜幕低垂,天边雁过不留声,秋风从窗口窜进遗宫的寝殿,元宝与惟宁的脚步声贯穿了这座空荡寂寥的殿宇,李笑笑正坐在木案便,手中的那支细狼毫微微一滞,笔端捻在信纸上重重一撇,留下了一道类似于柳叶形的标记。
“公主,奴才将惟宁姑娘给您送归了。”元宝朝着上首的小公主规矩行了个礼。
“诶,惟宁你的脖颈怎么了?”肃月手里剥着一秋橘子,听到声,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惟宁脖颈那类似掌印的淤青上。
“没..没什么啊。”惟宁向来自诩与陈菩关系要好,怎会对肃月说,这是陈菩掐出来的,所以连忙摇了摇头否认:“肃月今日你忙活了一天,晚上我来伺候公主的枕席吧。”
惟宁说罢,走到了李笑笑身边,执起了墨块,要帮李笑笑研墨。
“不必了。”李笑笑要写的信已经写完了,因此他并没有让惟宁献这个殷勤,出口打断了惟宁,而后捏着木案上信纸的两角,也不做遮掩,递到了元宝跟前:“劳烦元宝公公,将这封信交于厂公手上”
“公主不粘信封?”元宝来时陈菩特地交代了信的事,元宝也清楚这位小公主是因为担心沈旻曜才有这个请求。
既是写信,定然会说些私密的话,可眼前的小公主偏偏这样毫不遮掩的吧一张写满字的信纸叫过来,元宝也有些疑惑,伸手接过那张信纸,略了一眼页尾那片凌厉如刀的墨竹叶。
“我这里寻不出什么信封了,只好劳烦元宝公公,代我向厂公讨一个,厂公应当不会舍不得一个信封吧。”
她为写信找陈菩,信便是无论如何都会经陈菩之手的,他那个人,那样厌恶沈家,怎么会忍得住不堪她写给沈家的信,所以,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干脆一点,给机会叫他看去。
“也罢了...”瞧着这位小公主没所谓的模样,元宝倒也不知说什么好,探手从太监服里逃出一个白玉的小瓷瓶送到了李笑笑木案上,而后落
手在木案上敲击了两下:“厂公上次不小心摔了一平公主治疹子的药膏,这瓶是赔给公主的。”
“劳厂公费心了...”药膏的确是摔过一瓶,现在还躺在木柜子里发霉,可送药就送药,还非要从元宝嘴里打这么哑谜,李笑笑只觉得丢人,强撑着笑意点了点头,命肃月送元宝离开。
肃月一愣,大抵是没想到李笑笑回挑中她,不过瞧了眼惟宁脖颈上的分明是伤的那个大手印,肃月叹了口气,只好起身,将元宝送了出去。
“我帮公主收拾笔墨吧。”瞧着肃月将元宝送出去,惟宁侧目,看着木案上的文房四宝道。
未等惟宁伸手碰上墨宝,李笑笑便凭声拽住了惟宁的手:“疼么?”
“公..公主说什么啊?”惟宁有些窘迫,她意识消弭之前,只记得陈菩那张嗜血的眼眸,至于自己怎么回来的...
难道不是陈菩没能杀了她吗?
“我问你脖颈的伤口,疼不疼。”李笑笑自顾自敛着桌子上的墨宝道。
这套墨宝,是沈皇后年少时习字用的,她对这个世界的声音气息很灵敏,总觉得这笔墨烟台上都存留余着母后的气息,因此自她知事记事以后,便从不许这套墨宝经别人之手了。
就连吉福都知道这个,极其避讳,因此每当她在静心堂盲练字,吉福都只会在一边陪着。
“..”大抵是因为这事儿与陈菩有关,也因为惟宁实在不想承认,她抚了抚脖颈上的淤青,半天说不出来话。
“厂公与我说过了,你不必遮遮掩掩。”李笑笑微微仰头,两颗小虎牙露出尖端:“惟宁与厂公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
“并没有,奴与厂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