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威回若追问你,你将此物给他瞧,其余的让他来寻咱家。”陈菩也不知说什么好,将只朱红色的小荷包丢进了小公主的枇杷袖中。
李笑笑觉出袖筒里多了个坠坠的东西,忽的侧了下头:“舅舅是个性情刚直的人,唯有说话难听一点。舅母…舅母虽是继室,但与舅舅感情是很好的。”
“我们没欺负王家的女儿。”李笑笑小声解释。
“昔日卫王两家死满门,她能活着是她之幸,不必与咱家说这些。”陈菩透过帷帽的白纱看向李笑笑那双眼,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冷厉。
“好..”李笑笑很想哄着陈菩消消气,但想到陈菩生气的根本原因是不想让她见到沈家人,白纱后的小脸上露出几分失落神色,便没有再多言。
走着也到了马车停泊的地方,陈菩将李笑笑扶上马车,车厢内便探出了一只手来。
这只手的腕骨较之许多女子来说都比较粗壮,肤色亦不同于宋人,食指指骨上却有一条盘绕的可疑白痕,这道痕的疤痕比他手上其他的肌肤要光滑许多,似乎是常年佩戒所致。
送小公主出城的人是他吩咐张诃去做的,想到张诃应当寻了个会武功的侍女来,但陈菩心中还是略有怀疑,他扶着李笑笑手上了马车,正欲探手去将车帘全部打起来,李笑笑便甩开了他的手,握上了侍女那只粗糙黝黑的手,钻进了马车之中。
陈菩望着腾空的手,没有在跟上去,但借着小公主进入马车是车帘掀卷起来的缝隙,还是瞧见了那位将姿态摆的极低,让人几乎瞧不出模样的“侍女”。
正因为这侍女埋首,她颈后的黝黑的肌肤被抻直,颈后的分明乌黑的发际线诡异的翘起了一个边角来,陈菩便在这边角下瞥见了棕褐色的痕迹,他冷嗤了声,而后将车窗打起,目光落在李笑笑身上:“李笑笑,咱家与你前后至沈家。”
“啊...”李笑笑方才的确是含着脾气甩开陈菩,本以为上了
马车,陈菩也不会在理会她,此时听见陈菩的声音,李笑笑被惊的身子一颤,几乎是立刻从陈菩手里夺来了帘子,用力拽了下来。
陈菩也无奈,摸了摸鼻间不甚李笑笑小指轻挠了下的地方,沉声笑了笑才回去。
与李笑笑共同进了马车的婢女听着动静,道陈菩离开,终于如负释重的直起了腰身,翻出马车一边储物的小盒子,将自己的耳环,蛇戒,腰铃,发羽,悉数拿了出来。
“你做什么?”
因着看不见的原因,李笑笑总是对悦耳的声音很敏感,阿尔斯兰弄出来叮叮当当的一连套声音也让李笑笑感觉到好奇,便出声问了句。
“漂亮首饰。”阿尔斯兰扯下了头上那顶墨黑色的假发套,露出一头浓密的浅棕色的卷长发,而后慢悠悠将五颜六色的发羽整理好,发卡压进发根,羽毛便在发梢显露。
柱州的儿郎惧是这样的打扮,阿尔斯兰又喜金,便更精致一些,发羽线上还编了金珠。
李笑笑也有觉出这侍女手掌宽大,但方才有陈菩在,她并未往其他地方想。
此时听出这道陌生的男音似乎对宋朝的语言不太熟练,声音听起来带着一股怪异的腔调,李笑笑掩在宽袖里面的手也不自觉攥了起来。
她记得好似在哪儿听过阿尔斯兰的声音,但因为太过陌生,李笑笑还是问了出来:“你是谁。”
“嘶。”这位大宋的小公主并未见过自己,原想着她会被自己突然闯入吓得惊慌失措,阿尔斯兰都想好怎么把这位娇滴滴的小公主抓回来了,见李笑笑仍然安坐在原位,阿尔斯兰忽觉得浑身别扭。
他将自己身上的首饰悉数装回,吊耳啷当的抬起一条腿踩在座位边沿上,甚至挑开了李笑笑头上那顶帷帽软纱,偏头打量了眼李笑笑的脸。
李笑笑感觉到面前的帐纱兴许是被挑开了,听着耳边因为少年动作叮当乱响的声音,再次开口:“本宫再问…”
“长的真漂亮,是我们柱州女子也会喜欢的漂亮。”没等李笑笑说完,阿尔斯兰便用食指在李笑笑下巴上挑了下。
这样轻佻的举动让李笑笑立刻倚身后仰。
阿尔斯兰速来行事浪荡风流,在柱州也是个四处留情的骨头。
然而见多柱州的女子的热情似火,见到小公主这幅模样,阿尔斯兰那双酷似藏下原野星芒的眼也再次明亮起来。
知道李笑笑大抵不喜欢他的随意触碰,阿尔斯兰收敛了些许:“我们柱州有一年葡萄收成不好,后来发现葡萄架底下藏了只偷吃的小狐狸,皮毛火红,狐脸与你一样的漂亮,被抓住时,她也是你这样的神情,不过她嘴太馋了,吃了坏东西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