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屋子里的炭火并不冷,因而李笑笑并不喜总在内里穿套的那样多,平日在定国公府时,她的院子都是一群侍女仆妇,也不曾注意这些,有些来在梳洗打扮一番也不迟。
今日起的晚,想到她这公主府也大抵不会有什么人来拜访,比在遗宫里是自由的多,便又承袭了曾经在沈家的习惯。
不过她没想过陈菩还会折回来。
被绣花的背地摩擦的地方带出些许酥
麻痒意,李笑笑觉出陈菩当是发现了什么,她松开脖颈上掐着的手,撑着肘,不肯再平躺下去:“厂公要问问题,总该让笑笑先吃口东西。”
“没说不让笑笑吃东西,紧张什么?”陈菩轻笑了声,落指在她长衫上的珍珠扣上,轻轻捏住那可白皙莹润的珍珠扣拽起,而后又放下。
珍珠扣被拽起,衣裳上的刺绣也循着轨迹上移,在她肌肤上留下一股酥麻的战栗,李笑笑终于有些受不住,从鼻间吐出一声嘤咛来。
这样存心的细微缠磨太难受,李笑笑从陈菩指腹中夺过了那颗珍珠扣,而后握住了陈菩的手,直接压在了长衫的刺绣上,用力摁压了下,才极舒服的吐了口气。
“还疼么?”落掌的柔软叫陈菩倒抽了口冷气,也不管外头那些摆膳的人,他垂首覆在了李笑笑的耳边,低声问着。
“现在不疼..”李笑笑也没装傻,知道陈菩说的是昨晚上的事情,微微蹙了蹙眉:“但你压过来就很疼,有没有可以不让我疼的办法。”
“没有。”陈菩顿了下,想到宁延昭所说的话,掌中的力道也重了些。
疼点倒也没什么,她今早其实是想过缠着陈菩把那事弄完的,可她现在还没消气,不想尝那疼,干脆推开了陈菩压在自己身上的手,从贵妃榻上坐起来,缓了缓被弄得发软的身子:“那不要了。”
说完,李笑笑便要迈下贵妃榻,去外厅用膳。
陈菩却伸手压住李笑笑的袍子角,微拧起眉头:“笑笑,里头不进风么?”
“你...”李笑笑也没想到陈菩说出来,小公主登时红了脸,偏头用一条浅红的绸带对着陈菩。
她白日里是惧光的,因而会有一条绸带遮目,这虽不影响陈菩打量她的情绪,可这回看着那道浅红绸带映着小公主眉心朱砂痣,陈菩心里头竟觉得难受。
一种花提炼萃取出来的花汁,孕中的妇人长此以往的服用,孩子生下来,身体不会健全,身上还会长一片密密麻麻的红斑胎记,如地狱恶鬼一般丑陋不详。
江照月在宫中听闻的还是少,在民间这样的孩子被叫做鬼婴,尽管尚在襁褓中,也是要被人用手臂粗的铁杖敲死的。
深宫怨妇的恶毒手段数不胜数,陈菩说不准她到底无端被波及了多少,他没见过她刚出生时的模样,只凭着她眉心一颗朱砂痣来认定也太过武断,可他就是觉得此事尚有转圜之地。
他知道未预料的事情不可以说出来尚早,瞧着小公主一脸气包子的小模样,陈菩无奈挽唇,从一旁抄起一件比甲,走到李笑笑面前帮她套好:“绣线磨得慌,等会用完膳叫绣娘帮你量量身,裁两件新的主腰和小衣。”
原本觉着陈菩提出来会摁着她将里头小衣穿好,谁知他只是往她身上套了件比甲,李笑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脸上越来越滚烫,着急忙慌的点了点头:“我在别人面前是穿的。”
“咱家又没说什么。”陈菩倒也没别的意思,听着小公主那一番解释,嗤笑了声,指尖轻轻在她眉间的朱砂蹭了下,还是没忍住开了口:“笑笑,有一个法子,大抵能让你的眼睛瞧见。”
“你别逗我玩。”盲目了十四年,沈家遍寻了多少名医都毫无对策,李笑笑早就不对自己这双眼睛报什么希望了。
因而此时陈菩来说,她也觉得有些可笑。
“没逗你。”陈菩继续将她比甲上的口子扣好:“厂公对笑笑说的所有都算数,厂公会让笑笑同别人一样,他们有的笑笑会有,他们没有的笑笑也会有。”
“你就是哄我的。”方才被陈菩碰过的朱砂痣还有点痒,李笑笑摇了摇头,将陈菩的手错开,而后从他怀里逃出,奔着屏风外走。
她肚子有些饿了,现在只想赶着吃饭,可也说不上怎么回事,她现在的心情极好,脚步也跟着欢快了许多。
大抵是太过欢快,李笑笑忘记了寝殿里有道脚往外叉开的披风,一脚就绊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