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内宫是不是很热闹?”李笑笑鼓了鼓嘴。
“晚些时候的岁宴便再此,往年除旧岁的日子都格外喜气,哪里有不热闹的。”惟宁利落的答着,巴不得李笑笑赶紧下马车,进宫好遇见陈菩。
“是啊,年夜是要喜气一些,可那是你们的喜气,我遇上就烦。”李笑笑点点头,在马车里头又窝了一小会,终于肯动身下来,还留下了句极为不中听也不好听的话。
李笑笑于这日回宫,沈旻曜亦是这日入顺天。
这位小将军,身出沈家,被献帝亲手抹去了青云路,因此朝中的股肱之臣,甚至是芝麻小吏,对沈家这个草莽里起身的公爵府,无一不是耻笑与轻蔑。
然而今日到底不同,柱州的小知府同沈旻曜一起入了大宋,这是国朝有史以来,第一次迎了柱州的使臣来。
柱州那片丰沃的土地上头住着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心似狼野,谁都没想到当年的先帝都拿不下的地方,最终被沈家那个儿子降服了。
白衣烈烈的小将军有盛名在外,可在他长大的这片土地上。
却始终叫人耻笑,惟今日,因为阿尔斯兰的缘故,沈家被高看了一眼,连同
李笑笑都未见过献帝面的小公主也被重视起来。
这原本不应该,却也时事如此。
不过宫中这群人重李笑笑,多是因为禁庭里上次陈菩对内务府掌事的太监高成富那一番惩治。
后来便他们知道,献帝不喜小公主,可小公主却是厂公的心头肉。
虽都是借外人势,但沈家到底算是得了天大的馅饼。
因此得知今日李笑笑回宫,不少小太监都抢着来,可迎来的人不宜太多,最后择定五个堵在了乾元门口。
他们当觉得李笑笑能与陈菩关系好,也能和与他们关系好,想着借她攀扯这禁庭里那个说话算数的厂公。
极不幸运的是李笑笑今日心情并不好。
她理都没理会那几个凑过来的小太监,也没有任何笑意打赏,只挥挥手,一言不发的同惟宁迈进了乾元门。
惟宁也觉得这事该有个答呵,但见小公主被大氅兜帽上橘红狐毛压了一圈的冷肃容颜,只觉脊背一寒,压下头什么也没说。
她是心虚的,自打用了景阳宫的香,小公主好似脾气越来越不好,就连说出来的话也越发不着边际,听着不悦耳,但又理所应当。
譬如方才那句“那是你们的喜气,可我遇上人就烦。”
这要是在御前,在献帝眼皮子底下,尽管献帝懒得注意这位小公主,李笑笑恐也是要被训诫两句的。
可小公主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也没有心思却揣测惟宁到底会怎么揣摩这句话,逃开那五个小太监,走在宽宽的宫道中央,眉眼间都是掩不住的厌恶之色。
_
宴上的事务繁杂,陈菩念着李笑笑回宫之事,甩手掌柜一般把元宝推了上去,脱身到了乾元门。
他有些迟了,没能赶上小公主下马车的第一面,却在宫道瞧见了惟宁跟在她身侧。
小公主是怕冷的,今日着了一件极为厚又很是繁重的狐皮衣。
第97章 097 年节至
这件狐皮衣并不是禁庭里娘娘们钟爱的雪白, 而是更为珍贵的橘红色。
几只翻破了丛林也找不见的火狐凑在一起,才赶出来的一件。
是他送到慎王府的。
她虽然没见他,但肯要他松的东西, 这让陈菩松了一口气, 开始细细打量起似乎更憔悴了些的李笑笑。
橘红这色过于张扬, 不得贵人主子们的青睐多是因为这颜色张扬中还带着俗气。
在小公主身上却不会, 她身上那冷冷冰冰的郁气能免俗, 穿什么都又好看又漂亮,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陈菩来时是想和李笑笑好好算一算她闭门不见的账的,乍见着她的模样, 又心里疼得慌舍不得。
他上前,对着惟宁使了个眼色,接替惟宁走在李笑笑身边, 目光落在她被风吹着好似一片麦浪的狐皮兜帽上, 伸手便上去摸了把。
这只掌的覆盖面积过于怪异,惟宁是没有这么大的手的, 李笑笑很快觉出了不对, 所在狐皮衣里面的小手拽起裙摆,快行了两步。
她想躲开陈菩, 可立即又意识到她应当是躲不开的,于是又慢下来,慢于陈菩, 压着陈菩的步子也一并慢了下来。
陈菩知道她这莫名其妙的脾气从哪里来,他并没开口去勾小公主的话语,只直接强硬的拉住了她躲在狐皮大氅下的冰冷小手,用干燥却略有些温凉的手将她包裹住:“你知道咱家为什么送你走,过去今日笑笑就是大姑娘了, 届时再议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