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傲狂妄我干这个?不高傲狂妄我还上什么赛场争什么冠军?”
“好好好,我不跟你争这个。”徐来那边也有点喘上了,“我就问你,后来我是不是改了?我是不是退让了?”
“是的,在我的坚持下你可算是知道怎么用平等的方式跟人说话了。”
争执到这里卡了一下壳。
陈睦说:“我们本来在聊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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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不敢跟你说了!”徐来字字泣血,“你让我怎么跟你讲?你知道我那段时间压力有多大吗?我作为车队经理本来就压不住你,然后我还跟你说我喜欢你?那我不是找死吗?”
陈睦就不明白了:“那你又非要压得住我干嘛?你不觉得你这也是一种病态的掌控欲吗?怎么我做好我的本职工作还不够,非得要有个人在那吆五喝六的折磨我吗?”
“我……”徐来感觉也快被气死了。
趁他喝水的工夫,陈睦又理了一下自己的脑子:“那也不对啊,你不敢跟我表白我能理解,我跟你表白你为什么不接受呢?”
“……他走了吗?”
陈睦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杨糕:“没呢,坐那抠手指呢。”
杨糕闻言回头皱着眉头瞅了她一眼。
徐来顿了顿:“你先让他出去。”
陈睦完全是条件反射:“你在这命令谁呢?”
“不是,大晚上
的你屋里进个男人你不觉得膈应?”
“怎么你没大晚上进过我屋吗?”
“我跟他……”一句“我跟他又不一样”卡在一半,徐来想着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他做了下深呼吸:“可能因为我也不想当孙子吧。”
“啊?”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接受你的表白吗?因为我也是很要尊严的一个人,我也不想当孙子。”徐来的声音无限地低沉下去,“以前我也以为谁表白谁是弱势方,但是在你开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不是的——当时你宿醉刚醒,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看着我,说想跟我谈恋爱。你还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好像这对我来说是天大的恩赐一样,好像我应该感恩戴德,我……”
他不由得笑出声来,里头满满的自嘲意味:“我实在没法接受,因为我感受不到尊重。我当时想的就是我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但事实是,那之后我好像还是爱你,我甚至看不得你被拒绝后受挫的样子,所以宁可把姿态放得更低来捧着你……”
“睦睦,你说我后来学会用平等的方式跟你交谈了,但是我们之间真的平等过吗?我向来觉得在一场赛车中车手和领航员的作用同样重要,这你会认可吗?如果说有某场赛事,我特别希望作为车手参赛,想让你为我领航,你会接受吗?”
陈睦被问得顿住半晌,然后确切地回答:“不会。”
“……谢谢。”他好像落泪了,他在感谢陈睦的诚实,“你可能永远不会承认,过去的那些成就并不是你个人的本事,每个车队成员的作用都和你一样大。”
“我也并不是从有了成就才开始狂妄自大的,从我一无所有的时候起,我就狂妄自大。”
陈睦说着飞快地把电话一挂,手机往边上一甩,抱着脑袋就暴风哭泣:“呜哇哇哇哇——我不这样说话是会死吗?!”
*
今天是,杨·安慰为其他男人哭泣的爱人·糕。
这确实是他第一次有喜欢的人,感觉这么做好像也没什么不对,虽然之前他兄弟老跑去隔壁班安慰那个刚被甩的女生的时候,他觉得他兄弟有病,但现在就是觉得也不是不能理解。
“别哭了姐,我觉得你说话没问题啊,你不一直就这样吗……哎不是不是不是……”
他也没从刚才那通电话里获得太多信息,那个男人的声音嗡嗡的,陈睦这边他顶多也就听到个关键词“比赛”,再就是那些爱不爱的:“我觉得你俩这种就是性格不太合,我妈说了过日子不能老想着你压我一头我压你一头的,总要有个服软的……”
陈睦实在是觉得自己这脸不能要了,她都想连夜开车逃跑把杨糕一个人扔这儿,现在她的想法发生了巨大改变——情绪波动大的时候就不该跟人一块儿旅游!否则她也不会在同一个蠢东西面前落泪两次!
“滚啊,行程不定了,明天走哪算哪……”她是想骂人的,但是没什么气势,听着像撒娇。
果然杨糕没被骂走,还手忙脚乱地去拿纸巾,半个膝盖都上了床,却只敢遥遥地给她递过去:“姐你先擦擦,为这种男人不值当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