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道歉,还是表白,他都不能就这样离开啊!
“滴——”
金属门打开。
炽树被一把推到门外,踉跄了两步,刚站稳就看见克里琴斯直接关门,转身朝房间深处走去了。
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就像一个转身,他们的关系又退回到单纯的战友。
甚至还是关系不那么好、除了战斗搭档以外不来往的战友。
炽树心中忽然烧起一团火,灼得心尖发疼,着急。
克里琴斯就对他没有一丁点感觉吗?
克里琴斯听见他说的话了吗?
是听见他要表白,所以故意打断吗?
就这么不想听到他的表白吗?
为什么不想听呢?
明明在醒来时,发现自己犯下大错的炽树还祈祷,希望克里琴斯不要太生气。
但克里琴斯只是随口骂了他两句就过去了——而且重点甚至在耽误了训练上,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如释重负。
为什么不指责他在信息素失控时的粗暴?
因为不在乎吗?
回过神来,炽树已经抓住了门沿,“嘭!”的一声重响,掰开。
原本在缓缓关上的金属门竟然真的硬生生被停了下来。
警铃响起:“滴,滴,警告,警告,警卫系统遭遇不知名错误……”
克里琴斯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到炽树居然拿手在和金属门较劲,瞬时脸色急转直下,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骂道:“你疯啦!你的手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克里琴斯赶快把门打开。
他抓过炽树的手,布满厚茧的手掌上有一道被压出来的红痕,克里琴斯又担心又生气:“你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要是夹伤了手指,你以后还怎么驾驶机甲?!”
炽树的声音发闷,像暴雨来临前的沉沉重云,他说:“没想那么多。”
炽树异常认真的,认真到有点可怕地说:“我们谈一谈。”
克里琴斯肩膀一僵,依然低着头,困扰心烦地眨了眨眼睛,嘴唇嗫嚅下,到底没有再说出拒绝的话,哼哼唧唧,含含糊糊地问:“你要说什么?”
炽树脑子还在一阵一阵发疼的生气。
可是,克里琴斯只是握住他的手,他一下子,就气不起来了。
他看着克里琴斯低头检查他的手时低垂的眼睫,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真切无疑的关心。
接着,又有一丝熟悉的焦躁在心头浮出。
这种焦躁已经持续了很多年。
有时,炽树将其称为自作多情。
有时,他又觉得说不定并非全是他的错觉。
每次,他受伤时,克里琴斯都会很担心。
炽树还记得,军校时期,他曾经在训练中因为仪器设置出错,从高处摔下,摔断了一只手和一条腿,不但如此,找不到原由的,他的视力变模糊,反射神经也变得迟钝。
尽管在当今的医疗条件下,他一定可以被治愈到正常生活的程度。但是,驾驶机甲需要高精度的操作,本来对体质的要求就很高,只是能正常生活可不行。
炽树在做完手术的第三天就开始了复健,起初效果并不明显,他的各种数据大幅度下降。
在这时,外界出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他的伤可能好不了了。
近战学院的超新星或许会就此陨落。
真是可惜,假如被扼杀在萌芽阶段,那么不管曾经再有天赋也都是白搭。
炽树只当没听见,继续埋头复健。
那天,他又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在回宿舍的树林小道里,不经意地听见几个学生在闲聊,有个人尖酸刻薄地说:“这下好了,炽树不行了,要让克里琴斯更得意了。以后没有双子星,就剩他一个一枝独秀。”
炽树想都没想就站了出来,说:“克里琴斯不是那种嫉贤妒能的人。”
他拄着拐杖,头上还缠着纱布,看上去着实惨兮兮的。
这么惨了,却在给自己的老对头说话。
没过两天。
克里琴斯突然出现在他做复健的医院里,陪同而来的还有一位医生,不像其他同学带花慰问,也没有软话,直接对他说:“这位是我给你找的医生,神经科的专家,我给他看了你的病历,他说能为你治疗。”
后来,炽树才知道,他受伤的第二天,克里琴斯就马不停蹄地悄悄为他找医生了。
不过大概也能感觉出克里琴斯的动作快,毕竟连他父母在得知他受伤的事情后,都还没来得及赶来,而克里琴斯请的医生就到了。
但当时,他怔忡了下,问:“为什么要帮我?”
克里琴斯则摆出他一贯的高傲态度,紧抿嘴唇,紫罗兰色的眸子微微发亮,说:“你赶紧康复,死也要给我康复,继续做我的对手。……闭嘴,不用感激我,我只是不希望接下去的两年太无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