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一家的?”严烁扶了扶细边镜架,冲着台下的众人眯了眯眼。
过去严大状不亲自接娱乐圈的案子,这几乎是南城众人的一个共识了,但他和李弘林交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所以今天他出现在这里也还说得过去。
“严大律师前几天和我喝酒时被我过了病气,现在还病着,脾气可能不太好。”李弘林笑得和煦,“大家还有什么要问的正经问题吧?”
果然有律师坐镇就是不同,大家在严烁眼皮子底下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越了雷池。最后李弘林的记者会因为什么都不能问,很快便结束了,不过是让大家知道他还活得好好的就行了。
散会之后,程诺是第一个打电话来关心的,“我看见那些记者看到大哥,各个都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太好玩了。”
“有多好玩儿?”接电话的人却是李弘林,吓得程诺不敢再言语,匆匆找了个有病人的借口便挂了电话。
严烁收拾好东西,接过手机正想问李弘林刚才程诺来电是干什么,手机就又响了起来,这次来的人是张万山。
“弘林啊,听说《红色岁月》前几天开拍,你也能稍微歇一阵了,过几天来会所吃顿饭,有人给我提了只好家伙,味道还不错。”上回常旭下药的事,李弘林已经用事先备好的录像替换了,如今张万山想试探自己,正好自己也去试试他。
赴宴的那天严烁本来也想跟去的,可偏偏半道上车子出了问题,李弘林倒是通达,“他不想你去,我肯定也不会把命丢在那儿。”
张万山请客,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吃的也不会差。等李弘林见着满桌的奇珍异鲜,食客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心中便多了几分忐忑。一对一的交流,内容是得有多见不得光,李弘林不得而知,可不难猜到,张万山今天想从自己这里知道的东西有多重要,并且隐秘。
“有时候想着,再吃香喝辣都只是一个人,还不如被人陪着聊聊天,享享天伦。”
本来李弘林举着酒杯正要应和着干掉,却因为张万山的一声“天伦”顿住了手,他这是对自己的身份起疑了,还是单纯觉得晚年寂寞,想认个便宜儿子。张万山同样也在打量李弘林,见他端着那杯酒迟迟不喝,笑了笑,如果对面的男人只是个普通人,收作干儿子也不错。只可惜,张万山微微叹了口气,如果李弘林真是普通男人,那自己也未必看得上眼。
“张爷想要有人陪着共享天伦,有得是人愿意,怎么还会有这种烦恼。”李弘林仰头闷了酒,却不想张万山下句话差点没把他呛死。
活了大半辈子,表面上看起来保守的张万山开口问道:“你和那个小明星是来真的?真的喜欢男人?”
眼皮一跳,李弘林放下杯子,诧异地望着张万山,“张爷有偏见?我听说您对外在同性法推行可起过不少推波助澜的作用,该不会现在因为我是个同性恋就要解聘我吧。”
“当然不是,用人我一向是看重能力的。”张万山听出了李弘林的抱怨,安抚性地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儿子。”
儿子,李弘林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张万山今天约自己来,是想说这个。
“我儿子,他叫张显辉,三年前入了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在外头,活得难受。”张万山此刻脸上的难过是真的,眉间的难过是真的,眼底的难过也是真的,唯独心里没什么动静。
陡然从张万山嘴里听到张显辉的名字,李弘林的手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几乎是本能,如何都控制不住。如果不是知道这段往事,或许他就真的以为眼前坐着的是个孤独的失独老人了,可当初是张万山先放弃了张显辉不是。
堂堂南城首富的儿子,出事后不要说疏通关系,就连个像样的律师都请不起,李弘林永远记得张显辉入狱前回头看自己的眼神。
张显辉当时可能并没有看见自己,但那一幕却成了李弘林最近的噩梦。
“入狱?严大状能力不错,或许能帮上忙。”可是陆权能力地位皆在严烁之上,要是张万山真想给自己儿子翻案,哪里还有严烁的事。
张万山吃得有点累了,似乎疲惫之感甚于往常,他起身走到李弘林身边,把手搭住李弘林的肩,“他可能在怨我,但那时候我认为人犯了错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说着张万山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举筷子夹起了菜,“不过现在人老了,觉得即使犯了错,他也还是我儿子。他先是我儿子,其次才犯了错。”
似乎张万山的言语间处处透出一种,他已经知道李弘林和张显辉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了,今天只是想借李弘林,给家里还在赌气的小儿子传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