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林几乎有十年没被人骂过，猛地还不能一下全听明白，刚才姜燃吧啦吧啦跟打机关枪一样都骂了些什么。
所以当严烁被程诺半哄半劝地带回来时，一开车门，见到的就是李弘林歪头靠在车窗上，满脸享受地重听着刚刚姜燃对他的辱骂。
“听够了吗？没听够我今晚去你那里，能骂上一个晚上。”严烁没好气地白了李弘林一眼，突然脑子里涌现出了无数个人名，什么关龙逄、比干、赵书带……
李弘林和那些昏君一样，对忠言逆耳选择无视，反而听录音听得更加起劲。
甚至给严烁一种，他是存心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错觉，真是见了鬼。
“他答应帮我们了？”严烁试探性地问道，按理说姜燃都在电话里骂得狗血淋头了，这事应该没戏才对。
果然李弘林听见严烁的话后，敛起了笑容，“没有，过几天我再去找找他。”
“别人既然不愿意，不如就换个人，娱乐圈里愿意配合的人，一抓一把……”
“不行！U盘现在在他手里。”李弘林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分毫回绝的余地都没有，听得严烁眉头紧皱。
“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我是希望你能正常些，但正常不代表感情用事，那会害死我们。”
这是李弘林回家前，站在车窗外，严烁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往后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那部手机再也没有响起过，李弘林没有去主动联系姜燃。原本处理好□□的事情以后，他是有借口去找人的，但每当他刚拿起手机，便会想起严烁那天夜里说的话。
李弘林想把姜燃每时每刻都留在身边，可他也知道，自己最后的归宿是泥潭，是深渊，是地狱。
——所以他最后只能选择放弃。
就在李弘林联系好人，要把U盘从姜燃手里悄悄取回来的时候，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自始至终，只有过一个来电的手机会再次响起。
“不管你是谁，你的协议，我可以考虑。”
李弘林笑了，身旁的严烁不知道他从电话里听见了什么，只觉得这会儿的李弘林，看上去格外渗人。
他们第一次在美国相遇时，李弘林也是这个样子，朝他伸出的手。
——“严烁，你欠我父亲的，从今往后还到我身上吧。”
第5章 签署协议2
“你今晚去跟着程诺，我怕他一个人出什么岔子。”李弘林挂断电话，示意司机调头，要把严烁先送到三院去。
严烁想到李弘林要去见姜燃，下意识地想要跟去，可又担心着程诺那头，这时候他只恨自己不会分身术。李弘林眼中的笑意更甚，他知道严烁会走，要是一会儿真带他去见姜燃，严烁指不定能当场把人给气跑。
气跑了怎么行，姜燃可是他的宝贝。
另一边，姜燃离开饭局的时候，脑子已经有些犯糊涂了，虽然隐隐觉得老赵有想拉他回去的小动作，但还是固执地靠墙走出了包厢。
和饭桌上的热气腾腾不同，姜燃刚出来，迎头就被灌了股冷风。没让人跟着，他一个人沿焦金湾湾漫步，老赵打了好几次电话，他都没接。因为第一次没接，后面也不好再接起来，可又不能直接挂断。不知道怎么想的，姜燃拿出手机，在掌心颠了几下，猛地一甩将它掷到了金江里。
刹那间，他觉得自己仿佛还是十多岁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耳畔没了手机铃声，没了包间里那些老板们的调笑侮骂，四下终于消停了。
姜燃双手撑在江堤的栏杆上，望着奔流滚滚的金江，江对岸永远静止的纸醉金迷和霓虹万象，让他感到有些无力。
南城的深冬来了，好像到年尾后，所有人都格外渴望热热闹闹地和家人待在一起。只是姜燃许多年前就是孤身一人了，所以于他，这不过是又一个糟糕透顶的年过完了，而这样的日子，他却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算到头。
一个人越走越冷，姜燃指尖被冻得发红，下意识地要回家了，才猛然想起他还约了那个神秘男人见面。
现在自己把手机丢了，大家要怎么联系还是个问题，看来今晚上连这事也凉了。
姜燃长舒一口气，说不出此时心里更多的是遗憾还是庆幸，毕竟那通电话是他在得知，老赵一定要把他送上那些老板的床后，下意识的反应。
如果真的必须找个依靠，比起那些油头满面的糟老头，姜燃还是更情愿跟着一个看起来顺眼的，起码听他的声音还不算太老。
正想着，姜燃便被一辆宾利慕尚给堵住了去路，黑色的车身在夜幕下泛着微光。
姜燃这会儿倒想起，将米色毛衣朝上拉了拉，企图遮住自己的小半张脸，以免被人偷拍。殊不知这举动，落在车上的人眼里，幼稚得发笑。李弘林让司机跟着姜燃在焦金湾快半个小时了，如果真有狗仔蹲他，也早该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