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了?”烛龙重复着他的话, 若有所思,他觉得这两个字好像听谁提起过,现在一时想不起, 但是他也没多想,“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常乐沉默了一阵,对于自己几万年后才破壳降生一事还有诸多不解, 所以他想知道那场远古战役具体发生了什么。
“我出生在那场大战?”
烛龙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湖面, 万年前战场上的画面依稀在眼前浮现。
“是啊, 那时候局势紧迫,你的母亲担心前线的我,所以用半数神力护你提前出生。
那时候你还尚未长成,用现在人界的话来说, 还是个早产儿,所以你没办法破壳, 只能靠着你母亲留下的神力慢慢滋养。”
常乐听的认真,“后来呢?”
“后来,”烛龙脸上的笑意褪去, 眼中带着一抹伤情,“后来你母亲带着你来找我,因为神力尚未恢复, 受了一些伤, 好在我提前知晓她要赶来, 所以让左川前去接应。”
常乐听见他提起左川不禁抬起头看向他。
烛龙转头与他眼神对上,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等到我见到你母亲时, 我才知道你出生的事,虽然生气但也实属拿她没办法。”
他突然垂眸笑了出来,“你母亲吧,脾气大的很,她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常乐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甚至有些生气,“她失去了半数神力,你该护送她去安全的地方。”
“哈哈哈…”烛龙笑的温和,“你可不要小看她,即便没了半数神力,她仍能横扫千军。”
他突然挨过去,小声道:“我都打不过她。”
常乐:“……”
他投去质疑的目光。
烛龙挑眉点了点头,“她可凶了,当年我和左川背着她喝酒,她知道后,可是追着我俩揍,一点情面不给的。”
常乐努力想象了下他两被揍的画面,觉得非常不符合他两的人设,摇了摇头想把脑子里的画面甩出去。
“说回正题。”烛龙继续道:“问题呢不在你母亲,而是当时的你太虚弱了,战场上我们未必能顾得上你,所以我与你母亲一致决定,将你托付给左川,让他退出前线。”
“为何让他退出前线?”常乐颇感好奇。
烛龙长叹一声,“其实这场大战,最初左川是反对的,无奈于朱厌太过猖獗,左川他吧,不喜战,他的愿望就是大家都和平相处,哎…哪有那么容易啊…”
这一点常乐深有体会,就拿冥界和戌水之事,左川也是尽力不让双方打起来。
“只可惜,这场战役死伤惨重,朱厌的力量不容小觑,我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他镇压在此处。”
烛龙走到一颗树旁,折下一根树枝,“如今,阵法松动,恐怕再难压制住他。”
“连你都不能压制吗?”常乐想不到还能有谁可以制伏这样一位强大的邪神。
他脑子忽然闪过一个身影,但他不愿意细想,闭上眼拼命的甩头,想把这个想法遏制住。
为什么一场祸乱总是要有谁做出牺牲。
“我的寿数将至。”烛龙语气平淡,镇静的欣赏着手中的树枝,绿芽新抽,一片生机,他垂眼看向常乐,将树枝递给他,“别担心,凡事都有定数。”
常乐不明所以,盯着树枝看了片晌,有些犹豫的接过树枝,抬眼看向他,“什么定数?”
烛龙点了点他手中树枝上的枝叶,“我能教给你的不多,只能告诉你,成长的代价总是在痛苦中寻求到的。
一帆风顺固然好,温养的花草经不住大雨的冲刷,但崖壁上的草木可挡狂风暴雨,他们的根可穿透岩石,不断向里深入盘踞,牢牢抓住不肯屈服。
即便枝断叶落,等到风雨过后,阳光再次升起,他们依然可以抽出新芽,向阳而生。”
常乐看着手中的树枝,消化着他说的话,好像听懂一些,又不完全明白。
“常乐,你且记住。”烛龙表情忽然严肃道:“你就是压壁上的那颗树,经得起任何暴风雨,我真龙一族,从不畏惧困境!”
“我……”常乐犹疑道:“我能做什么?”
“勇敢去面对就可以让你变得强大。”烛龙看着他,眼中有不舍,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常乐抬脚走了半步,前方出现一道屏障,他跨不过去。
烛龙在屏障的另一头停下脚步,转身面向他,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能见到你,此生无憾。”
常乐心中涌上一股情绪,感觉少了什么,说不清,却让他很不舒服。
太阳光弱了下来,周遭的环境也慢慢变暗。
常乐开始动摇,他看着对面的烛龙,口中怔怔念叨着:“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