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瓜,你叫什么?”
“沈莫笑。”
只说了这三个字,少年浅淡的鼾声就若有若无的传出。
云雪圣使咀嚼着这三个字,轻轻摇头。
莫笑莫笑,为什么不笑呢,名字便透着一股伤感。
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说,但她有太行山市最强大的情报网,若她用心追查,四国修仙界少有她查不到的人。何况,浩然门中,有她最为亲近的姐妹……
少年说不再相见,却不妨碍她探究少年眼中的沧桑深邃。
或许,她还能暗中帮他少走一些弯路。
云雪圣使心中一片坦然,她与沈莫笑,虽没有任何私情,彼此心中,却仍有一片净土留存。今生不知能否重逢,仍念昔日把酒之欢。
此不胜过世间万千真情?
再次看了一眼院中大睡的少年,云雪圣使唇角微翘,举步迈出大阵。
宿醉恼人,沈莫笑醒来之后仍是头疼欲裂,好生运功调理了许久,才缓过了些许。
从前她不敢贪杯,唯恐不清醒被仇人所害,来到此世,更是谨小慎微,少有饮酒之时。这番大醉,倒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浑身都是酒气,脸上还沾染着菜油。沈莫笑嫌弃的用符纸清洗一遍,才开始回想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归家以后,与女子共饮,不知不觉喝多了些,此后发生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莫笑暗暗后怕,幸亏女子没有歹意,否则便会万劫不复,生死都在他人一念间。不过若不是女子,她或许也不会喝成那样。
宅院之中,已无女子身影,她这才恍惚回忆起,好像是她把女子赶走了。
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横在心头,整个人空落落的,似丢了什么珍贵之物。
但这种感觉也只是停留一时半刻,便渐渐淡去。
她不后悔昨日所为,于情于理,她都不希望女子卷入那些是是非非中,惟愿她一生平安喜乐,也不负她这段时间以来的帮助。
怅然间,她感觉肩头一沉,转头一看,却是做拟人状,托着下巴盯她看的残月。
狐狸眼中有探寻,也有古怪,沈莫笑莫名其妙,道:“你看我做什么?”
残月叹息一声,似是无限感慨道:“没想到你也有做人的一天。那般深情款款,决然忘情的样子,连我都被感动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劳燕分飞。”
这都什么跟什么?沈莫笑觉得这死狐狸好没文化,投去鄙夷目光。
残月不以为耻,依旧那副悲天悯人的姿态,道:“你昨日跟那女子表白了。”
沈莫笑翻了个白眼,纵然醉酒,她也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无聊的事来。
残月又道:“你拉着女子的手,说,酒已尽,人将散。要与她离别。还说‘此后你我未必再见,便是相见,你……或已为人妻,为人母,再无今日恣意,不如不见。多年以后,我只会记得,曾有一位叫做暖暖的女子,教我术法,帮我做饭,给了我一个家,陪我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这便,已足够!’,啧啧啧,如果这都不算爱……”
沈莫笑连忙打断她肉麻的话,内心也有几分惶恐,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片段,她是对女子说了什么,可仔细回想,仍是模糊。
“你不要曲解,我与暖暖并无私情。”
残月也学她翻了好大一个白眼,继续道:“她对你也是情根深种,万般不舍,还问你要不要看她的脸。你拒绝了,还对她撒娇,说你走了,家都没了,所以不看了,看了就会后悔,舍不得她走了。”
“你不要信口开河。”沈莫笑强行挽尊,一张老脸已通红。她虽然不信残月所言,却又觉得那句话深得她心。女子走了,家确实没了,她却有一丝不舍这样的日子结束。
难道她真说了这种话?
那不是丢大人了?
残月还贼溜溜转着眼睛憋笑道:“这还不止,你还把宅院玉符送给她了。三十几万商钞的豪宅,你说送就送,果然是大方又情深的小郎君!”
沈莫笑这才有了几分自信,她就算醉酒,也不至于把宅院送人,自信满满从储物袋中取出玉符,她刚松了口气,又感觉不妥。储物袋少了一个,另一块无主玉符也不见踪影。
沈莫笑如遭雷击,像是被定格一样毫无动静。半晌,她才捂住心口,肉疼有若实质,心脏都疼的一抽一抽的。
售卖宅院,需要她归还所有玉符,送给了暖暖一块,意味着自己难以将这宅院卖出,三十几万是真的没了。
如果送出玉符之事是真的,那这死狐狸很可能没说假话,她真的对暖暖说了那种话,做了那种事?
好端端一段纯洁的情谊,一段弥足珍贵的回忆,被这么一遭搞得支离破碎,此生若是能再相见,她沈莫笑定要绕着道走,简直无颜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