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男人已经关上车门快步来到她面前。
“如果是因为刚才的不愉快离开,我替秦授跟你道歉,那是他请来的客人。”
梁舒音摇头,“跟他没关系。”
“那就是因为我?”
她看他一眼,撒了谎,“只是单纯不喜欢这种场合。”
“不喜欢热闹?”
“嗯。”
梁舒音没什么焦点地盯着路旁的参天大树,“太吵,还浪费粮食。”
浪费粮食?
没想到她是这个思路,陆祁溟揣着双手,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嗯,这个建议我会转达给秦授的。”
梁舒音想解释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她跟秦授都不熟,怎么能对人家的生日派对指手画脚。
但转念一想,陈可可今天也受了气,她索性就闭嘴了。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他垂眸盯着依旧没动的人,有些无奈,但语气却是温柔了很多。
“不用担心我的膝盖,也不用怕麻烦我,我等会儿要去一个宴会,只是顺路。”
远处,落日鎏金,夕阳染红了天际。
梁舒音收回刻意逃避的视线,看向面前的陆祁溟,绯色夕阳下,男人站在光晕里,她终于看清他黑色衬衫上的银白刺绣。
是翎羽。
华丽而高贵,配他正合适。
他眉眼冷淡,看她时,总在审慎、揣度她的心思,然而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却又带了些与生俱来的深情。
每每让她想挪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个子本就很高,身形宽大,她窄瘦的身体几乎被他落下的影子包裹,融为一体。
黑丝银翎的男人慵懒地站在她面前,漫不经心地垂眼看她,那副随性的样子,再配上一张比女生还美的脸…
简直就是个妖精。
她盯着这个低声哄她的妖精,前一秒还在心头腹诽着,下一刻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就浮现此前在一起相处的那些场景。
他虽然骨子里桀骜不驯,凡事也很强势,但回回面对剑拔弩张的她,他都隐忍克制着脾气,无条件地迁就她、帮她。
而他们之间,却很少有像此刻这般,心平气和讲话的时候。
唇边忽然溢出了一抹发自肺腑的笑。
“笑什么?”
陆祁溟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心情却被她牵动了,她这一笑,勾得他心里莫名一跳。
于是眼尾一挑,用食指亲昵地敲她脑门。
她双手背在身后,后退躲闪,被突然袭击,也没生气。
“我只是觉得,夕阳很美。”
顺着她的视线,陆祁溟随意地回头瞥了眼,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只是,再转头看她时,他盯着那双倒映着夕阳的狐狸眼,神色却莫名认真。
“嗯,很美。”
“上车吧。”
一阵风吹过,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只飞鸟,毫无顾忌撞进风里,扑腾回密林。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四个字。
倦鸟知返。
“好。”
被晚风晕染的嗓音飘渺而确切,她也想偶尔活在当下,活在此时此刻。
不用去管明天的结果。
扯过安全带时,梁舒音想起什么,问驾驶座的男人:“你退烧了吗?”
陆祁溟将脸凑过来,没个正形,“你探一下试试?”
梁舒音没理他,“咔哒”一声按下搭扣,盯着前方的路,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看来已经好了。”
陆祁溟闷声一笑,坐回了原位,“胆小鬼。”
折腾累了,梁舒音睡了一路。
车抵达学校附近时,她终于被学生们破闸而出的嘈杂动静唤醒。
睁开眼时,车刚好停在学校门口,她庆幸自己醒得及时,没耽误他时间。
整理了下头发,她转头看向陆祁溟,“今天谢谢你了。”
他却问:“明天国庆,准备去哪儿玩?”
解开安全带,梁舒音顿了下,“去咖啡店兼职。”
男人看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只递过去一只手机,“你还给我,它在我手里就只是一个破铜烂铁。”
陆祁溟将东西又塞回发怔的人手里,“拿着吧,以防不时之需。”
她手一缩,正要拒绝,透过驾驶座那边的窗玻璃,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没时间再跟陆祁溟纠缠了,梁舒音接过手机,急忙推门下车。
“李老师。”
她小跑过去,叫住走在她前面的男人。
李明德脚下一顿,转头看她,眼睛里有微澜浮动,“梁舒音同学。”
“刚从外面回来?”
她点头,双手交握在身前,嘴角牵起浅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