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着头,被他拿捏着,疲惫没有血色的一张小脸上仍旧一副较劲的模样。
“所以早上在咖啡厅,你要不是为了躲我,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了,对吗?”
他看似强硬,语气却是循循善诱,且极度温柔的。
被戳中了心思,梁舒音咽了咽喉头,没接腔。
“看吧,这不就躲出事情来了。”他乘胜追击。
她心虚地垂下了眸子。
“梁舒音,你得知道一点。”
陆祁溟凑近了,光明正大重申他对她的企图,“我虽然不会强迫你,但我看上的人,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
密闭空间内,他用掺杂着浓稠欲念的气声,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一件事。
她逃不出他的掌心了。
把强势说得这么堂而皇之的人,梁舒音生平还是头一回见。
只是滚烫气息灼得她耳朵发烫,一时竟有些耳鸣。
她不舒服地皱了眉,仰头跟他对峙,眼睛里清清楚楚写着“不爽”两个字。
“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
喉头滚动,陆祁溟伸手,用掌心覆盖住她眼睛,语气蛊惑,“因为,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吃了。”
光线被挡,眼皮是温热的触感,梁舒音本能地深吸了口气。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人容易恐慌,但她却丝毫没退让,气势依旧不减。
“那你敢吗?”
她听到他从胸腔闷出的一声低笑。
“要试试吗?”
像是在引诱她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窗外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拍打在玻璃窗上。
两条不同方向的水珠蜿蜒,交合,无声无息融为一体。
静默的僵持中,梁舒音对他的引诱,采取避而不答的态度。
但毕竟是方寸之地,彼此呼吸因狭窄空间的寂静,被无限放大。
就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染上了几分暧昧的欲色。
陆祁溟盯着她抿唇后湿润的地方,咽了咽喉头,终于拿开掌心,重新回到了他的位置上。
光明进入眼底,禁锢着她的男人离开,她松了口气,第一时间朝车门那边挪了挪。
陆祁溟察觉到她虚张声势的动作,只是轻笑了声,然后将手机塞进她掌心。
她这回没再拒绝。
因为不想再自找麻烦。
下车前,陆祁溟又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很怕痛?”
她脚下微顿,推开了车门。
那声冷淡的“没有”,随着她下车的动作,飘散在了风中。
雨越来越大,她却没撑伞,双手举着在头顶挡雨,一只手还包着纱布,也不怕淋湿了,伤口发炎。
陆祁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匆促的脚步。
从赛场下来,她对他的担忧和迟疑,他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底。
她不是不愿意。
而是不敢。
想起刚才提起她父亲的事,她敏锐警惕的神色,这种不敢,莫非跟她的家庭有关?
“少爷。”
中间的隔板收回,前排的司机张叔打断他的思索,“秦少说了,无论如何,你还是得去一趟医院。”
陆祁溟从空无一人的大门处收回了视线。
膝盖的痛随着湿润的空气一阵阵袭来,他深深地吁了口气,跟张叔点头。
“好,去找陆医生吧。”
回到家,梁舒音走出电梯,就看见陈可可缩在门口的折叠椅上刷手机。
“你怎么来了?”
陈可可一屁股从椅子上跃起,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找不到你人,就问了李诗诗,她跟我说了你今天的事儿。”
她将手机揣兜里,牵起梁舒音裹成粽子的那只手,左右看了下,眉头皱成了倒八字。
“你这肯定疼死了吧?”
她一直知道梁舒音极度怕疼,不是心理上那种害怕,而是生理上实打实的剧痛。
第一次知道她这个弱点,是高一暑假,梁舒音去她家做客。
从小梁舒音爸妈就不让她做家务、不让她进厨房,就连水果都是削好切好端到她面前。
而那次在她家,梁舒音见她把苹果皮削得漂亮,心血来潮,也跟着学。
结果,刀子不小心在虎口拉出一条口子。
她当即就脸色煞白,痛得在沙发上弯成一只小虾米,眼泪不断往外飙,连开口说话都异常艰难。
“可可…我有点怕痛,你能…能帮我包扎下吗?”
陈可可险些被她那张,像是失血过多而骤然苍白的脸吓哭了,差点就要打120了。
后来她才知道,梁舒音的痛觉神经,天生就比其他人敏感数十倍,伤口其实并不碍事,只是回回都痛得像是要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