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后来能跟她和平共处,哪怕是团圆的除夕,他也做不到。
因为那种感觉,像是对母亲的背叛。
没想到时过境迁后,身份的变化,反倒让这张饭桌,成了他渴求却又难以企及的地方。
舒玥让陈姨添了双碗筷,又亲自给他盛一碗汤。
“祁溟这么多年都在国外,这还是第一次回来吧?”
他起身,礼貌地接过碗,谦卑地点了点头。
“半年前回来过一次,不过没呆几天就走了,也没来得及过来看您。”
梁舒音正在碗里戳着米粒的筷子一顿。
半年前?
她刚被庄邵纠缠上的时候。
“这些年在外面过得还好吗?”舒玥又问。
她的关心是真切的,但陆祁溟却没法讲真话。
“工作一直挺忙的,没什么时间感受生活。”
“你们年轻人喜欢拼,音音这些年也是,忙得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回,只是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我知道了。”
陆祁溟瞥了眼旁边沉默不语的梁舒音,“谢谢舒姨关心。”
“你爸呢?最近身体还好吗?”
舒玥其实平日里没怎么关心过陆延盛的事,虽然陈姨总是自作主张,时不时给她透露些陆家的消息,但她也总是左耳进右耳出。
阻止不了,索性就当作没听到。
此刻问出这个问题,全然出于礼来我往的礼节,却忘了有些话题,不能说不能碰。
果然,她这话一出,梁舒音在旁边皱了皱眉。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她放下筷子,一点面子也不给,径直起身去了花园。
舒玥看着她明显很烦躁的背影,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啊祁溟,音音就是这脾气。”
“没事的舒姨,是我不请自来打扰了。”
花园里光鲜热烈的植被都有专人护理,梁舒音并不关心。
她扫了一圈,将视线定在角落阴凉处,那个单独搭建的遮阳棚中。
那里放着她从老房子搬过来的十几个盆栽,她怕拍戏时没人照顾这些爸爸留下来的花草,便搬过来,让舒玥帮忙照料。
她走到棚中的花架前,先伸手探了探那盆君子竹的土壤湿度,然后拿着水壶接了水,准备打理下。
有脚步声从室内出来。
“蝴蝶海的那些竹子也长得挺不错的。”陆祁溟站在门边,抄手看着她。
梁舒音正在认真观察土壤吃水的情况,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迷茫地扭头看他。
“蝴蝶海?”
陆祁溟走到她旁边,“就是那个你亲自取名的酒吧。”
她怔了下。
“那个酒吧…生意好吗?”
“挺好的。”陆祁溟用指尖随手捻了点盆栽里的土,“想过去坐坐吗?”
梁舒音低头浇水,视线却是有些恍惚地落在花盆的青色纹路上。
“快进组了,没时间。”
身边的男人突然接过她手中的水壶,“你这么个浇法,会淹死的。”
午后,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刻。
他的声音随着热浪扑面而来,像蒙了层纱,在呱噪的蝉鸣声中,显得格外沉静,又不太真实。
她下意识偏头,就撞见了男人上下滚动的喉结。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格外温柔,沉缓嗓音在她耳边娓娓道来,像极了小时候暑假,爸爸摇着蒲扇给她讲睡前故事的腔调。
“竹子喜欢湿润的环境,但忌积水。”
“植物跟人一样,湿度温度都得适宜,不然就很容易生病。”
靠得太近,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男性荷尔蒙味道。
这味道被炙热的空气蒸腾,铺天盖地萦绕在她呼吸中,热热的,让她心率莫名失控。
“脸怎么红成这样?”
陆祁溟浇完另外一盆,转头发现她的异样。
“可能是太热了。”
她往旁边挪了一小步,跟他隔开了些距离,然后避开他探究的眼神,从他手里接过水壶。
陆祁溟像是没信她这话,眼角带笑地盯着她打量。
她今天扎了个丸子头,穿着件深V领的黑T,显得脖颈更加修长了,只是现在后背已经有些浸湿,脖子上也都是亮晶晶的汗。
细密的汗珠从白皙的脖颈往下,蜿蜒到锁骨,再从深V领口往下至隐晦的饱满处。
“浇完就赶紧进去吧。”
他移开视线,拍了拍她后脑勺,“别中暑了。”
“嗯。”
梁舒音料理好剩下的盆栽后,回到客厅,就见陈姨急急忙忙跑出来。
“怎么了,陈姨?“
“小厨房的下水道好像堵了,我给物业打电话,人家说师傅在午休,估计得三点才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