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韵还愣在她刚才那句话中,她却已经转身,走出了摄影棚。
两人时间都紧,也很难同时空出档期,今天要把下个季度的两只广告都拍出来。
她决定先出去透气。
然而一路走出摄影棚,几乎每个工作人员手里都拿着杯咖啡和三明治,面带微笑地盯着她。
“舒音姐,谢谢咖啡了。”
“托你的福,我终于不用饿着肚子工作了。”
她正一头雾水,迎面便撞上一个腼腆熟悉的声音。
“舒音姐。”
她抬头看去,是刚才被程韵为难的造型师,小雅。
“刚才谢谢你替我解围。”
她淡笑,“没什么,顺手的事儿。”
“你人真好。”
“你也挺不错的,知道忍耐,不像我以前,遇见什么不平的事,就知道跟人家硬碰硬。”
小雅原本还很紧张,见她如此亲切,不自觉就跟人交心了。
“我不是会忍耐,我只是不敢。”
“不敢挺好的,起码在你羽翼未丰的时候,别跟人对着干,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法。”
“只不过,忍耐归忍耐,千万别哭别难过,因为那根本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为别人的没教养买单。”
小雅重重点头。
外界都传梁舒音性子冷淡,为人孤傲,反倒是程韵在浮躁的娱乐圈,还能保持坦荡的真性情。
可今天看来,事实跟传言完全是颠倒的,此刻看着梁舒音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崇拜。
“舒音姐,我知道了。”
梁舒音微微点头,正要朝休息室走去,就听小雅问:“舒音姐,你不下去见庄先生吗?”
庄先生?
她一愣,视线落在小雅手头的咖啡和三明治上,顿时明白了过来。
庄邵带着吃的喝的过来探班了。
准确地说,是来挑衅的。
因为她的迟迟不回应,他就要用过这种方式,坐实两人的传言。
这男人,嘴上说给她一个月的时间,这才不过一周,就按耐不住了。
回过神来,她模棱两可地跟小雅笑道:“我先去休息室拿个东西。”
她去休息室拿了烟和打火机,独自去了无人的楼道里。
她捏着那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了,放在唇间,浅浅吸了口。
也许是心理作用,头痛似乎缓解了一些。
这是个复古的文化园区,里头的很多建筑都是昔日工厂的遗迹。
今天拍摄的这个摄影棚,就是在一个厂房基础上翻修的,为了情怀,保留了厂房原来的工业风。
楼道有个掉漆的铁窗,小小的,空间被横竖几条铁杆,分割成小方块。
她仰头,从中间那个方块望出去。
香樟树叶在风中摇曳着,光斑落进来,被窗格切割,星星点点落在她皮肤上。
她闻着香樟辛辣的味道,百无聊赖地举起掌心,借着光,观察掌心的纹路。
交错纵横的纹路,没有规则,乱七八糟,好像爱情线事业线都挺糟糕的。
看了半天,她才想起这是左手。
男左女右,白看了。
蓦地,又自嘲地弯了唇角,她什么时候竟开始相信这些东西了。
吐出一口烟圈,她刚收回手,就听见身后脚步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男声。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僵迟两秒,她转过,陆祁溟正抄着手,踩着一楼的台阶缓缓走上来。
她将烟从唇间拿走,轻点烟灰,嗓音淡淡的,“刚开始拍戏那会儿。”
“抽的多吗?”他边走边问。
“不多。”
陆祁溟走到她面前,将她手头的烟不由分说抽走,摁灭,扔在了角落的垃圾桶里。
“这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垂眸凝视她,语气十分严肃正经,“少碰,最好别碰。”
指尖的烟被莫名抽走,梁舒音原本还不悦地皱了下眉,听见他接踵而至的话,她却又觉得有些好笑。
“抽烟的人好像没资格说这话吧?”
陆祁溟没回应,突然叫她:“伸手。”
“什么?”
“掌心给我看看。”
不等她回复,他已经自顾自地牵起她的左手。
掌心靠下的地方,除了有些泛红,还有道新鲜的伤疤,浅浅的,没处理。
刚才烟灰坠落她掌心时,他明显察觉到她皱起的眉心,以为只是被烫,没想到竟然还有道伤口。
“疼吗?”
他握着她这只手,从兜里摸出创可贴。
梁舒音睫毛轻颤动,有些意外。
不等她挣扎,陆祁溟已经迅速撕掉包装,将东西贴在她受伤的地方。
“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