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溟从烟盒里抖了一根烟出来,正用手拢着,拿了打火机去点。
听见这样郑重的质问,他敛了眸,停下手头的动作,扭头看向她。
冷得吓人的一张脸。
这回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陆祁溟不知道,他刚才轻飘飘的那三个字,就将梁舒音打入了无底深渊。
她不喜欢被质疑,偶尔吃醋是小虐怡情,但这样名目张胆地指控,是对她的不信任。
往深了说,她甚至可以理解成,对她人品的怀疑。
察觉到她脸色不对,陆祁溟心里一慌,试探着去牵她的手。
“生气了?”
梁舒音紧抿着唇,任由胸口剧烈起伏,半晌,红着眼,缓缓开口。
“陆祁溟,如果你不相信我,又何必跟我在一起呢。”
肩上纹身的地方在隐隐作痛,车门开了一半,凉风吹进来,她浑身冒了冷汗。
“分手吧。”
轻飘飘的几个字,随风而出。
不等他回应,梁舒音将蛋糕遗留在车内,面无表情地下车,离开了。
如果爱情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那这样的爱,她宁愿不要。
手头的打火机,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陆祁溟一时有些耳鸣。
足足愣了两分钟,他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了什么。
分手?
去他妈的分手!
谁要跟她分手。
然而,推开车门下去,人已经消失在了他视线所能抵达的这条小路上。
以她的性子,能说出那两个字,就一定能做到。他心头火急火燎,立刻开车追了上去。
这个别墅区太大,梁舒音刚才一门心思想离开,不想被他追到,于是在分岔口随便拐了个弯。
也不知拐哪儿去了。
绕了一大圈,也没绕出去,她走累了,索性在路边找了个台阶坐下。
面前是一个湖泊,正值假期,这里正在举办社群活动,一群人在湖面划艇,像是在比赛。
她盯着湖面移动的游艇,人却在走神。
那颗被气到爆炸的心,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知道,刚才那件事,想解决,很简单。
她知道他想听什么,她只要开口解释两句,所有误会便会迎刃而解。
但她却没那样做,她要的,是天然的信任。
也不知道是自己太天真,还是太苛刻了。
其实也没多伤心,但不知为何,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淌。
她抬手抹了下,就听见身后响起急促的刹车声。
下意识扭头,她看见陆祁溟从车上下来,男人面无表情,眉眼下压的样子,看起来很凶。
她立刻起身,沿着脚下的路往前。陆祁溟摔上车门,大步过来拽她。
“刚才的话说清楚。”
“放开。”
她边挣扎,边抬脚踢他,一时失控,正中他的膝盖旧伤处。
男人下意识皱了皱眉,却没哼出半点声音。
梁舒音也不挣扎了,束手就擒,但却沉默对峙着,偏头看着湖面,理都不理他。
“梁舒音,你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我长久走下去?”
人冷静下来,陆祁溟松开拽住她的手,垂眸看着她,嗓音低沉晦涩。
梁舒音微怔,指尖掐了掐掌心,没吭声。
“被我戳中心思了是吗?”
她冷淡开口,丝毫没有反抗的意志,“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凉薄的声色,比昨夜路上的暴雨,还要让他心里发慌发寒。
陆祁溟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不去在乎她冷淡到几乎无视的态度。
“这两天,我没顾得上联系你,你也没找我。”
他自嘲一笑,朝她逼近半步,“所以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我这两天在做什么,在想什么,遇到什么麻烦了对吗?”
他居高临下,几乎将她逼退到身后的假山石上。
“对你而言,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任何人都可以取代的存在,对吗?”
他接连的质问,让梁舒音有些招架不住。
被他逼得退无可退,她双手牢牢抓住身后的山石,指尖在上面划出痕迹。
她没联系他,不过是想要尊重他处理事情的方法。
他不愿意告诉自己他的秘密,那么她就当作全然不知情,给他逃避的空间,不去揭他的伤疤。
因为心疼他,她甚至还要强忍着心里和身体的不适,试图用其他方式给他慰藉。
然而,她却没解释,一双清清冷冷的眼眸,倔强地盯着他。
“陆祁溟,从你认识我的第一天起,你就该知道,我一直都是这样一个没什么良心的人。”
“不过,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