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大小的红,锐利又孤独地缀在纯白笔记本上。
下课铃声适时响起。
“我没事。”
她朝林语棠扯了扯唇角,将书和笔一股脑扫进包里,“我有点事,先走了。”
不等林语棠再说什么,她就拎起书包,快步离开了阶梯教室。
漫无目的在校道上走着。
夜色中,不少情侣挽着手,亲昵地依偎在一起,说着甜言蜜语,打情骂俏。
她忽然想起了陆祁溟。
这几天,他都没联系过她,而她也不可能主动联系他。
慢慢地,就会淡吧。
路过商业街,她买了瓶青柠水,又给逃课被摄影系拉去当模特的陈可可、以及刚刚被她吓到的林语棠都买了杯饮料。
吸管插进塑料杯里,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月光。
从古至今,这轮明月从未暗淡过,恒古绵延,从古人的眸中来到了此刻她的眼底。
也许,她也应该再耐心点。
她将整瓶青柠水灌下,瓶身捏扁,扔进了垃圾桶里。
北方天气干燥,陆祁溟在崇洲这段时间,嗓子一直干涩难受,再加上手头要处理的事纷繁复杂,每日周旋在各色人心中,休息时间少得可怜。
崩得太紧,铁打的身体也有些熬不住。
此刻落地虞海,这座南方城市秋日的温润,替他洗去了不少连日来的疲惫。
“老板,李老刚电话来过,愿意放弃股权,只求您能放他一马…”
副驾驶的赵赢转头看向轿车的后排。
他的老板陆祁溟正对着笔电查看邮件,一脸冷淡,气压很低,连带着周边的空气都要结冰了。
“求您能放过他。”
“放过他?”
陆祁溟头也没抬,修长手指噼里啪啦在笔电上敲击着,嗓音平稳又狠厉。
“他这些年收受贿赂、挪用公款、搞烂尾楼、霸占有夫之妇、逼人跳楼,桩桩件件都够他吃一壶了,蛀虫当久了脸皮倒是比城墙还厚了。”
话已至此,赵赢在心里为李老默哀。
“好的老板,我知道了。”
转回身,赵赢擦了把额头的冷汗。
他之前一直呆在徐方集团的总部,没接触过这位陆少,只听说是个不学无术,又极难伺候的主。
这段时间跟着他,见识了他缜密的商业头脑,说一不二的狠厉手腕,赵赢才知道传言有多离谱。
不过他心底倒也踏实了,有他和傅老坐镇,徐方集团就乱不了。
“对了,傅叔。”
陆祁溟关上电脑,跟旁边一身儒雅的人说:“我呆会还有点事,晚点再去我妈那里。”
“嗯,你去忙,小婉那边我先过去看看。”
这趟回来只有两天的时间,之后他们会再度返回崇洲,去做一些收尾工作。
傅清尘难得有空,便跟着过来,想去探望祁婉。
他看向陆祁溟,眉宇间透露着担忧,“对了,她情况怎么样了?”
“清醒的时候一切如常,但…”陆祁溟揉了揉眉骨,欲言又止。
傅清尘拍他肩膀,“没关系,我相信她总有好的一天。”
“傅叔谢谢你,谢谢你这些年对徐方集团的付出。”
陆祁溟语气诚恳,眼底的感激也是发自肺腑的。
“如果不是你,恐怕集团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
“祁溟。”
傅清尘看着他,微微摇头,只简单吐出几个字,“见外了。“
然而,只有他知道,这三个字的份量有多重。
傅清尘一直未婚,将所有的精力都献给了徐方集团,他知道,那是因为对母亲的那份情。
家里出事后的那两年,他过得浑浑噩噩,什么徐方,什么陆海,他压根不想管。
是傅清尘一直守着徐方,在集团摇摇欲坠时不离不弃,耗尽心血守住了外公外婆和母亲留下的这份家业。
只是后来,集团内部分化严重,群龙无首,岌岌可危。
老一辈的那帮亲信,不愿让陆延盛插手,唯一能接受的只有他,祁婉的独子。
哪怕他从小在虞海长大,跟崇洲那帮人并不亲近,但他血脉正统,看起来又没什么野心,
是最容易掌控的傀儡。
于是,他将计就计,假意成为别人的棋子,也借机跟傅清尘暗地里谋划了这一出戏。
一年了,终于收网,将那些贪得无厌的蛀虫,通通清理了出去。
而这次的人事震荡,又牵连诸多投资上的问题,徐方集团看似损失惨重,但其实,获得了新生。
“对了,听说你最近在查凌氏?”傅清尘开口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