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看来,还是很有意思的。】前提是……别和小月亮两地分居。这马车好慢。
颛孙恬义一直观察着敖昱,伴读进宫前两天发生的事情,越琢磨越有意思——有相同感觉的不只是他,这些日子不知多少人过来问他什么养子的,问得颛孙恬义都心虚:“你喜读史书?不喜道理?不喜诗词?”
“道理都在史书中。喜诗词,读过,记住了便好。儿对诗词没什么造诣。”
“你读书不喜标注?”
“不喜。儿子觉得,想的什么,自己心中清楚便好了。”
“你过目不忘?”
“还是要看上三两遍的。”敖昱顿了顿,问,“父亲,当年我大伯为何带着婶子离家六年多?跟老太太有关系。”
“不,跟老太太没关系。”颛孙恬义沉吟片刻,上一代的私房事,本不该对小辈说,但敖昱明摆着要在朝堂里出头了。他问这件事不可能无的放矢,陇国公和颛孙恬义本人先后离家,扔下老母这件事,是他们颛孙家最大的污点——不孝。
元烈帝虽然很大度地表示“是朕要用颛孙卿”,但这就是一把双刃剑,哪天皇帝不想用了,这事儿拿出来他们全家就得跟着倒霉。他当初选择的时候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事实证明他选对了。
陇国公可是离家六年啊,当初颛孙恬义若不走,六年后,朝堂上谁还知道他姓甚名谁?彻底完蛋。
颛孙恬义为这个挨了不少攻击,敖昱以后也会被人在这件事上攻击,那就不能让他迷迷糊糊的:“是宋家那边的污糟事儿……”
宋家自然是大房宋夫人的娘家,她家在京中开了个布庄,听说祖上也阔气过,但到宋夫人这一代早已没落。宋家的女眷都得纺丝织布,做些针线活儿放在店铺里出售。
宋夫人用笸箩装着一篮子棉线朝自家店铺里走,大老爷的马车从她身边经过,把她惊了一下,笸箩掉在了地上。两人就此认识,继而相约此生。
娶个民女这件事,老太太并没难为大老爷,只是亲自跑了一趟郭家——老太太原本给大老爷定下的是郭家四姑娘,两家差点就要公布婚期了。也不知道当时老太太是如何跟郭家说的,大老爷和四姑娘的婚事没成,二老爷和五姑娘(如今的郭夫人)却给定下了。后来兄弟俩娶妻的时间,就差了一个月。
上代陇国公也是个天生体弱的,颛孙家的兄弟俩是老太太独自拉扯大的。
从婚礼开始,国公府就不安生了,宋家实在是一门糟糕的亲戚。婚礼当日到国公府偷东西,调戏端菜的丫鬟,喝醉了耍酒疯闯内宅。陇国公府,可算是丢人现眼。
“我和你娘的婚事,他们竟也要来观礼。”从头梳理当年,颛孙恬义也有了不同的感觉,他年纪不大,一门心思在读书上。毕竟他当时以为自己是要分家单过的,老太太虽然说了,会将她自己的私产多给他些,但他可不想坐吃山空。
娶妻更多是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他相信母亲,郭家女的名声也好,娶就娶了吧。当然,这些事颛孙恬义是不会跟儿子说的。
“真让来了?”敖昱看他爹走神了,问了一句。
“是。来了。给单独辟了个小院子,大房不是太高兴。不过,到底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当时老太太……和你娘都顾着我读书。”
毕竟那是他大哥大嫂的房里事,他一个小叔子不可能多窥探。郭夫人确实很好,当年刚刚成了新妇,便将轩逸堂里里外外管了起来。后宅半点乱七八糟的风声都没有,他知道大哥院子里乱,还是听伴当说的。后来就连这点事儿都听不到了,只安安静静地奔着自己的目标过日子。
“后来闹得实在是太大了……当时我刚在翰林院任职,还把我在家门口给堵了。”一边思索,颛孙恬义一边道,“闹腾得差点把巡城兵马司的人给招来,宋家把六七个家里的姑娘送进了你大伯的安荣堂,说里边还有给我的。”
二十年前,探花郎的颛孙恬义,也是当年插花游街,满城香粉的风云人物。
兄弟俩当时都未生子,大房家怎么回事儿颛孙恬义不知道,他确实因为,新婚时,老太太的叮嘱他——“你们夫妻俩年纪都还小,他要读书别伤了元气,你比他还小,若早早受孕可能母子都不好。”
其实当时颛孙恬义就清楚,母亲这番话可不是关心他生活,是两兄弟前后脚成婚,母亲怕他生下长子。他虽是二房,可也是嫡子,他若生下头一个,族谱上这孩子是要压二房的孩子一头的,甚至以后能闹出族长和国公不是一个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