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号人立刻都出了门,按照身份站好。四皇子也不跟其他兄弟争夺站位了,老老实实在哥哥们的下首站好。
“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啦啦一群仪仗进门,众人无需跪迎,但也都得弯腰行礼,喊完了口号,皇太子恰好从大门口走进来。这就是皇太子和他兄弟们最大的不同,是最彻底明显的君臣的划分。太子身后的伴读们让得远远的,等众人行礼结束,才与诸位皇子见礼。
“太子哥,二哥让我呢。让他的人坐最后头。”四皇子一脸亲热地站在了太子身边。
“哦?是吗?推枣让梨,二哥礼让之德,我等兄弟自当学习。”
“多谢殿下夸奖。”
“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日是刘学士讲读,我等快进去吧。”
一群人转身回屋里,陶韩啸故意撞了敖昱一下,把他推到了一边去。等其他人差不多都进去了,才让开路让敖昱进去。
苹果醋:emmm……这个绝对是猪队友——虽然我两次都猜错了,但我这次肯定没错。苹果醋捂脸哭。
【宿主,你要怎么欺负他?可以透露一下吗?】
【不知道,因势而为。】
【他……猪……】
【他也不是,他是扮演得很好的莽夫。】敖昱顿了顿,决定还是多说点,彻底讲明白【老四看似无所顾忌,其实行动有他自己的分寸。他就是在找老二的麻烦,他找他哥的,伴读找伴读的。对孩子,这种直接的碰撞可是比动嘴皮子简单。你为什么一直不问,大殿下是不是猪队友?】
【呃,他是吗?】
【他是呀。想一出来一出,行事冲动且不知善后。】
苹果醋彻底死心,躺平装死,不,还是爬起来看戏。
敖昱进去后,发现他文房四宝没事,但书都没了。陶韩啸故意坐在了他前头,坐下的时候还对他露齿一笑,恶意满满。
刘学士进来了,包括皇太子在内,众人起立:“见过先生。”此时此刻,再没了什么君臣,只有学生与先生。
带着众人拜过孔孟先贤画像,刘学士道:“今日诸位学生在此一心向学,我等便开始学《大学》吧。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位学生,你连《大学》都没有吗?”
头一节课,元烈帝自然不能安排个水货。这位刘尚本刘学士,是翰林院的侍讲学士。刘尚本虽然一把年纪也没成为实职官,官职也不高,但他给两代皇帝讲史,两代都敬称其为“刘师”。
——元烈帝曾想封其为少傅,可让刘学士以自己未有实绩为由,坚辞了。
这个问的自然是敖昱:“禀先生,学在我心中。”
“怎么个心中?”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敖昱开始背《大学》,“……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敖昱一脸平静,老妖怪欺负小孩,其实没成就感。
“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可做到几何?”
“修身。”
“哦?倒是个猖狂小子,那说说,你如何做到的?”
敖昱拱手,站到了外头,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座位上,再次拱手:“学生生来体弱,郎中有言,年不过垂髫之龄,如今学生却站在这儿,已可证学生于修身上有所进益。”
刘学士捏着胡子想了想:“知寿数,却长于寿数,勉强说你得了‘修身’确也没错。可还能继续向下背?”
“可。”
“《论语》《中庸》我便不问了,《孟子》背下几篇?”
“全篇。”
“五经呢?”
“皆可全篇。”
“不错,我朝又出一神童。你爹竟然一直藏着你,这可不好,下回见着,我可得好好数落数落他。”刘尚本对敖昱的情况不是很惊讶,他在翰林院三十多年,状元、榜眼、探花来来去去,他见了不知多少,见识了无数惊才绝艳的人物,敖昱目前展露的这点能耐,不过“豆光”罢了。
“可能讲《尹至》?”这是《尚书》里,很短小的一篇。
“不能。”
“可是没有学过?”《尚书》版本众多,某些版本里有伪作,有些版本里却会有缺少。
“不……”敖昱一屁股坐了下来,“是学生撑不住了……”
徐浅和程念先匆忙将他左右扶住,敖昱脸色瞬间变成了青灰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涌了出来。
刘学士也提着下摆,匆匆忙忙冲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学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