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买卖点东西,是不会把你打成商籍的,街边挑筐摆摊的小老百姓都是良籍。甚至店小二、雇工等都能是良籍。
但开工坊,开酒楼……这种有固定产业用以经商的,都必须是商籍。
至于酒楼,或者说“酒”,这玩意儿不止大梁,就修仙世界的各国,前世的晋,也是国家专卖。卖酒前要先买“许可证”的,也即酒榷的。
如此安排,不只是国家敛财,主因是酒这玩意儿在东方它是用粮食酿的,商人卖酒自然比卖粮获利更丰,但朝廷是不会允许商人无限制酿酒卖酒的。
不同州县,酒榷都有不同的定额,不可能谁卖酒就给他加一个,只会一个商人退出,才能有一个商人加入(卖也不是无限度卖,每个月卖多少,酒榷上都明白写着)。敬县过去的大小卖酒商人没有变少,悦屏袭就是没有办酒榷。
“他现在名声这么大了,都没补?”小月亮又吃了一筷子青菜,腮帮子鼓了鼓,“告他吗?”
“小月亮,你最近刚好些,少吃点辣的和发性的。”
小月亮舔了舔嘴角的辣油,他知道了,他身体状况很可能和这个人有关:“告他。”小月亮捞了一漏勺牛羊肉倒在了敖昱碗里。
“好。”
【宿、宿主?】小月亮出事怎么办?
【没事儿,还有的杀。】
【……】虽然但是……算了,只能说他们倒霉了。
七拐八绕地,一个商人收到了“提醒”,去状告悦屏袭非商籍而经商,无酒榷而卖酒。
悦屏袭很轻松地应付了过去。
“酒楼工坊虽在我名下,我却只是以此两地入股,掌柜并非我。”
“我卖的酒,并不需要酒榷,因为这本就是在酒榷下卖出来的酒。”原来他的高度酒并非自酿,而是买了别家的酒蒸馏而成。
小月亮和敖昱:“……”地铁老爷爷看手机X2
小月亮:“他这些话不是等同于认罪吗?他认了他无酒榷而卖酒啊。”
酒楼工坊就是他的,银钱都进了他的口袋,全县都知道他是悦老板。
酒榷可不管你酒从哪儿来,只管你卖没卖,卖多少。而且,敖昱的人随随便便都查出来了,悦屏袭私下里确实在酿酒。
他卖的酒,已经自酿多于买的散酒。以不同材料、不同酒糟、不同酿造时间,甚至不同酒窖酿造出的酒,风味都是不同的。若是一直用混装散酒蒸馏,他家的酒就是不稳定的,他必须得自酿,好统一酒的风味。
那倒霉商人还来了个诬告反坐,举家发配碌州——过来老老实实过日子,可能对这家子来说,倒是因祸得福了。
当地官员的偏颇还可以理解,毕竟悦屏袭是悦家四郎,悦家是当地大族,名声颇盛。两人不能理解的是,这件事传得天下皆知,可除了三州的人,所有人都站在了悦屏袭那边,理所当然地认为悦屏袭没有任何错误。
不过,这也就是一次投石问路,这种逆反正常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反而是收获,只是……
这一次敖昱又在一次垂帘听政的呼呼大睡后醒来,一醒就如冲出水面的大黑鱼一样,一脑袋冲出了珠帘,搂住了小月亮的腰,把脑袋搭在了小月亮的肩膀上。
已经很习惯的众臣:“……”
“?”小月亮能感觉到,敖昱僵住了,“你们先退下。”
“是。”
方才说话,小月亮知道敖昱僵什么了——他的脸上,不知不觉间裂了一道口子,半个时辰前,他刚坐下办公时还没有。
是之前的反噬?还是悦屏袭又做了什么?
敖昱搂在小月亮腰间的胳膊越收越紧,小月亮叹气,轻轻拍着他的手臂:“阿昱,要做什么就做吧。我身体的情况很好。”
“嗯……”
小月亮确实十分了解敖昱,他的纠结不是后悔,而是在为进攻犹豫。
就在小月亮脸上出现裂伤的第二天,这一年三州纳贡的队伍都进京了。
“这次你们王爷又为你们王夫要什么啦?”十年了,皇帝已经十分淡定了。
“王爷说,上次王夫去视察新田,马车实在是太过颠簸,所以,他想为王夫求一辆六乘的座驾。”
“大胆!”大臣跳出来指责,皇帝却很淡定地道:“允了。”
“谢陛下!谢陛下!”老熟人李熊一边道谢,一边将贡品奉上。
六乘车架,这是皇架。皇太子都只能坐四马的,分封的藩王四马,未曾分封的皇子两马。
人们怀疑,碌王这种借着王夫的名义,步步紧逼的行为,是在试探皇帝的底线,一旦试探得满意了,也就是他造反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