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人说的什么“一传旨使者可矣”。这是看书看多,看傻了。碌王是用刀子砍下来的三州,他们是想试试,碌王的刀子能不能砍下他们的脑袋来?
“唉……”
他该在一开始阻挡住人头入京的,把碌王的战功按死。但,以碌王的手段,他必定会让战功露出来的。传不到京城,就从周边各州传起。放鹄人入关他都敢用了,还用得那么明目张胆——让狄季安招招手,三万鹄人就如听见呼哨的鹰犬般乖乖回去了,谁不知道这是他的手笔?
可正经的,这种与胡虏勾结的大事,这群文官反而不敢说嘴了。
“一群硕鼠!”想到这儿,皇帝也明白了。
为什么真相他们不敢说?因为那确实是真的,万一掀起民怨,把碌王惹急了,真造反怎么办?至于现在以招贤榜弹劾碌王……谁都知道他们是没事找事,可又不能说他们的弹劾不对,他们确实是为朝廷不平,可他们得了名声,百姓不会闹腾,皇帝也不会允许,碌王更不会招惹出来,可谓一举多得。
就不该把人送到碌州,还给他这么大的权力。
“让这小子给骗了,到底谁教给他的?天生的?”
皇帝看着招贤令——这可不只是一份“碌王求贤”的书面文章,它还有刑、算、文、工、步、骑、弓等十几科的题目,且每科的题目都分了优良中差四等。题目是直接公示的,并非考试,但他们来了,还会面临同等难度的考试。差的题目都看不明白的,来了就当普通百姓,过了差可以当差役或士卒,其余的过了那就看有什么空位了。
碌王只额外请求皇帝,若有衙役想前往三州,不要阻拦。衙役是贱籍,又隶属于军户,不能随意离开当地。
这些题目就不是寻常人能写出来的,根据密报,这些都是从碌王府里流出来的。不是府衙,就是他府邸里。
碌王夫?悦溪?貌玉公子?
这个少年人,皇帝曾经是不在意的,甚至有些反感。一个男孩子,以貌闻名京城,才学虽也有,但皇帝自问他满朝英才,不缺这一个。难道又看走了眼?
但是,如今碌州……碌王治军,他理政。
皇帝虽疑惑重重,但还是够大气的,没在招贤令上添堵,甚至还主动帮他通过朝廷的邸报,将招贤令作为政令传遍各州县,张贴告示榜文,公示各地。
其实皇帝也存着截胡的意思,还真让他截着了十几个偏科的怪才。皇帝觉得,这应该算是他好人有好报了。
又过了半月,皇帝收到了新消息。
“皂衣卫?改衙役?”皇帝觉得衙役这种贱役,是没什么用的。虽也有名捕之流,但他们一辈子也只是名捕罢了。即便皂衣卫给了他们一个升任百户、千户的机会,但也不过是官更大的名捕了,有何用?
刑部虽然为朝廷重要的一部,但刑部上下的官员,可都是文官。百姓们看重的,能申冤昭雪的青天大老爷,也都是文官。衙役是什么东西?老爷升堂时,边上举牌子,给青天大老爷跑腿的莽汉。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的小鬼,说的也是他们。
但皇帝没彻底放下这事了,依旧等着后续发展。
三州和朝廷,进入了一段十分和谐甚至愉快的发展期。
碌王按时纳贡,京城都知道,碌王在财政充裕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建宫殿。无法一口气建一个大的,就一点点建设。最早建好的寒魄宫内,冬日的地面上铺满了奢华的地毯,夏日除去地毯则是平整冰凉的玉石,幔帐皆为上好的纱绸,雕梁画栋处处皆以彩漆描绘,珍玩摆件处处可见,奇花异草不胜枚举,碌王日夜与王夫在宫殿中追逐寻欢。
皇帝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皇帝还知道,寒魄宫是他俩的行宫,真正的碌王府还在建设中,那地方更加奢华。
这夫夫俩如此奢侈,军政大权却各自握得稳稳的,三州无人敢多嘴,甚至碌州的小朝廷和民间还都一片赞誉之声,也就万里之外的京城言官们屁话多。
“……”作为多给自己置办一件衣裳都要被言官弹劾的倒霉鬼,皇帝有些不平。
还有,李熊把碌王夫从小居住的清辉阁买下来了。弄一群工匠进去大兴土木,闹得悦家苦不堪言。
而几年下来,他也发现了碌王设立皂衣卫的好处之一,衙役成为了监控当地县令的一双眼睛。
文官当然不乐意,这事儿去年开始,又有无数文官弹劾,说“以贱言士,辱士”“衙役者,无义贪婪之徒”云云。
结果这消息传出去……许多衙役拖家带口跑三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