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是不需要名字的，雷因先生。”他有些狡猾得半闭一只眼，“要知道很多魔法都是利用名字来将人束缚，为避免修行中意志不坚的学徒被强力的法师控制，所以学徒只用代号来称呼。只有注册名册上留着真名。这似乎是常识。”
“那么，你希望被称呼什么名字？”我艰涩的问。没错，不应该由他告诉我，应该我自己去寻找他真正的名字。不应该由一个孩子去提醒他不负责的父亲自己的名字。
“随便您好了，反正也不是值得在意的东西。”他依然笑着回答，言语却难以掩饰的尖刻。
“……我就叫你埃克斯好吗，数学里象征未知的X。”
正如我对你，一无所知。
“请您随意，先生。”
他的不在意，在我眼里反而有种讽刺的感觉。我又开始焦躁起来。他只是长的像那个女孩不是吗，即便他是那女子的儿子也未必是我的孩子。说不定他只是借由他妈妈的关系来投奔我，我为什么要忍受他的指责，因他的态度而受伤？他只是个像那女孩的孩子，即便我曾经做错过事，也与他无关。
“好了，今天太晚，你先去休息。”我急躁的打发他，“你先睡隔壁，明早再收拾把它腾出来。”
他和善的偏头答应，然后从我的视线消失。
我又看了会儿书，还是觉得头脑发涨无法冷静。我这才想起那房间前阵子一直当做库房，还没把床移过去。我过去一看，他就直接睡在长板凳上，合着眼。
我随手扯下披风走过去准备给他盖上。
一瞬间雪亮的匕首将披风划做两半。
他半坐起身，转手收回刀挠头笑道：“啊，不好意思睡糊涂。抱歉了，雷因先生。”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做什么表情，只好看着他拾起那两块布，虚伪的跟我道歉。我本该让他去有床铺的我的房间睡，但我最终没能说出来，我本该最低限度将被褥抱过来给他，但我害怕这种行为对他来说反而是种侮辱。
因为……这是个睡觉的时候手不离刀的孩子。
他习惯对一切警觉抱有敌意。
我不知道他的过去，也不知他怎样生活。
但是我可以确定当披风一分为二的时候，透过划裂的缝隙间所看到的他的眼神里一闪即逝的杀意——不是条件反射，那是针对我的杀意。
我坐回桌前，垂下头，用手挡住脸。
现在我可以确定，他是我的孩子。
除了我的儿子，没人这样的憎恨我。
第002章 Chapter 2 PROSPECT 前途
我是个无所事事又随便的人。
在乡下地方，未婚生子是件大事。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带我颠沛流离。后来她死了，而我呢被杀死她的盗贼随意驱使着。
我并不讨厌这种生活，严格讲这也是一种靠力量谋取生活的手段。如果不是我的体质烂得要命经不起过大强度的训练，我都要以为自己就该是个天生的盗贼。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狼，说我是老娘死在眼前都没有掉一滴泪的狼崽子。
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以为会这么生活一辈子。直到有一天这帮盗贼不长眼的盯上一行人马。
或许我真是野兽，从看到那行人马中一个人之后就觉得不妙。那是个穿着披风的瘦弱男人，腿还不如我们头目的胳膊粗细。但是当我看到他的时候，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在伸缩，每一根头发都在颤抖。
那次行动我没有参加，而是潜伏起来静静等待。
盗贼们惨败，他们中的很多被杀死。那名瘦弱的男人是个魔法师。
“你的父亲是名伟大的贤者，他有超越一般魔法师甚至魔导士的力量。”我记得母亲似乎提过魔法这种东西，就在这句话之后。
就算死，她都没有想过去投奔那个男人。她唯一的期望是带着我活下去。
但是她告诉了我他的名字，也许是希望未来的某一天我遇到困境的时候能依靠这个名字。
说实话，我从没在意过那个让人反胃的名字，直到此时此刻，我亲眼看到了那不属于人类的力量是怎样的神奇与强大。
那行人离去后我像以往一样扫荡战场，从盗贼们身上拿到不少东西。首领按着骨折的腿大声的吆喝着，希望我能过去把他扶起来。我走过去，割断他的喉咙。
我从那些曾经将我当伙伴的盗贼眼底看到了恐惧。
他们伤的都不轻。
除了一个外，我杀了他们全部。
除了那一个。他也是个小孩，跟我一样从小就生活在盗贼中。与随波逐流见风使舵的我不同，他从不掩饰对盗贼的厌恶，因此一直是头目讨厌的小子。当我刚来的时候他常跟我提说要跟我一起逃走，但后来看我如此融入盗贼的生活，他也逐渐沉默起来。而此时此刻他瞪大眼，惊恐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