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逾转到门边,进了屋子。
要留给桑渡绣并蒂莲同交颈鸳鸯的那块布,绣娘早早就送了过来。
布料柔软光滑,摸在手里十分舒服。
在光亮下看,那块布料上方,有熠熠的光亮,像是将星河缝入其中。
这也是桑渡迟迟没有动手,反倒是一直在这些不值钱帕子上练习绣工的原因。
用来做嫁衣的布匹实在太过珍贵了,桑渡并不想自己那蹩脚的绣花毁了这样好的布料。
盛逾抬手,扯起了那块布匹。
他对着桑渡微微挑眉,“绣花针给我。”
桑渡眼睛瞪圆了些,她非但没有靠近,反倒接连退了好几步,“盛逾,这样好的料子,你就直接要往上绣花吗?”
盛逾对着桑渡时,难得多了几分无奈的情绪,“若是绣出来你觉得不满意,我再让人送新的布料过来,总不会叫你大婚之日,穿不上这锦缎做成的嫁衣。”
桑渡抿了抿唇,她抬眸瞪了盛逾一眼,抬手将指缝中捏着的绣花针递了过去。
盛逾接过,看起来有模有样。
只是很快,桑渡就发现了,盛逾虽一脸的淡然,好似这针线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一般。
可那双拿惯长剑的手,现在握着这根小小的绣花针,却颇有几分无从下手。
布匹上,留下了歪歪扭扭的一道,看到桑渡只觉得心疼,她按捺不住,抬手握住了盛逾的手背。
桑渡的手要比盛逾的小上不少,桑渡抿了抿唇,她抬眸看向盛逾,“你顺着我的力来。”
虽说桑渡的针线活也不算好,可比上盛逾这个门外汉,仍旧是好上不少的。
绣到最后,并蒂莲歪歪扭扭的,缺了好几片花瓣,至于那交颈鸳鸯,若是不说,旁人只当是块头小些的一对鸭子。
桑渡松开了握着盛逾的手,她盯着布上的绣花好一会儿,才悠悠吐出一口气,“罢了,就这样吧。”
两处绣花并不算大。
桑渡盯着算是两个人一同绣下的花出了好大一会儿神,才抬头看向盛逾,“就这样吧,不改了。”
她想,就算是再好的绣娘绣出来的,再怎么好看的绣样,大抵是比不上这两团着实不能入眼的绣样的。
桑渡悠悠叹了一口气,她看着盛逾,声音低了些,却又有几分撒娇的意味,“盛逾,这样子若是大婚的时候叫人看见笑我,你可得解释给旁人听,莫要叫替我们裁制嫁衣的绣娘背上绣工不好的名声。”
“好。”盛逾的声音稍有些喑哑,他望着桑渡,眸光幽深“我自会昭告旁人,这绣样,是我同你一道绣出来的。以求顺遂,连绵。”
******
盛逾陪桑渡在灵都宅子里用过晚膳后,一如往常回了须弥宗上。
桌台上,铺陈着各地修士送来的消息。
盛逾坐于桌台前,烛火悠悠,落在他的侧脸上,衬得那双眸子,越发黝黑深邃。
宗尧陆舜一左一右地站在下头,两人手中各捧着一封信。
“宗主,不然我还是去一趟沂梦涧吧。”陆舜放下了手中的信,眉头紧锁,“如今驻扎的营地里已经有两名修士失踪了,剩下的有些人心惶惶,不知是继续驻扎还是撤离。”
盛逾看了陆舜一眼,没接话。
反倒是宗尧,颇有几分愤愤地开口,“宗主分明下了令,叫他们原地守着便好,可总有人仗着自己是姓盛,是盛家人,不听宗主的,非要私自入沂梦涧,现在出了岔子,还不是要宗主去兜底。”
“行了。”盛逾打断了宗尧的话,他看向陆舜,“失踪的两名修士,叫什么?”
“盛律以及盛安。”陆舜又看了眼手中的信,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盛逾眸光轻闪,“他们两个,无须去管。”他声音微冷,“有人会按捺不住,赶去救他们的。”
宗尧闻言眼珠子转了
一圈,“我想起来了,他们俩不是……的亲信吗?”
只是在提及那人名字的时候,宗尧的声音压低了不少,囫囵中,几乎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来。
盛逾指节微弯,在桌上轻叩两下。
他微微抬眸,递给陆舜一个眼神,陆舜当即明白过来,他躬身道,“我这就去办。”
陆舜退了出去,宗尧看向盛逾,他抿了抿唇,低声道,“宗主,这两日,我瞧那位闭关的山谷外头,有些异动。”
盛逾抬了抬手,止住了宗尧的话头,“这段时间,你无须去注意他了,宗尧,若我不在,照看不到桑渡,你要护好她。”
“宗主安心,我会保护好桑姑娘的。”宗尧难得有几分认真。“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叫桑姑娘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