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嵇莺韵的奔走,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私下被亮起的灯照得如同白昼。
“师兄,夫人,大家都赶过来
了。”嵇莺韵微微喘着粗气。
众药修看起来,皆是有些狼狈。
的确,方才那狂风之后,棚屋里受了伤村民身上的伤口,自身的情况,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恶化。
他们没什么头绪,只能将伤口处又烂了一层的皮肉刮去上药。
本就心焦得很,现在被嵇莺韵打断喊出来,心头更是有些烦躁。
须弥宗的几位药修最先走上前,他们眉头皱着,看向盛年,语气也说不上太好,“盛年,你劳师动众地让莺韵把大家都喊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几位师兄,这些村民身体里是被虫子寄生了。”盛年往前走了两步,他声音高了些,“诸位,我们现在,必须将体内的虫子已经孵化出来的村民隔离开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盛年的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哗然。
这太荒谬了,怎么会有虫子寄生在那些村民体内呢?他们身上分明没有半分有虫子寄生的痕迹。
不光是旁的宗门的药修,便是方才那几个走上前来的须弥宗的药修,闻言同样冷哼一声,“盛年!这种时候由不得你胡言乱语。”
“我方才亲眼见到了!”盛年有几分焦急,他指着一旁已然被他封印的棚屋,“那人的心口,有一只胳膊粗细的虫子!”
“荒谬!”也不知是谁呵斥了一声。
的确,心口不过碗大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藏有胳膊粗细的虫子呢。
再说了,这些村民身上的伤口,说得难听些是完全暴露在外的,倘若有虫卵,难不成他们这些人眼睛都瞎了不成,竟是一颗虫卵都不曾看见?!
“诸位,我替盛年担保,他不是在胡言乱语,更不是在戏耍诸位。”桑渡往前走了两步,更深露重,桑渡的唇色略有些苍白,她看了盛年一眼,沉声道,“那条虫子,我也亲眼看见了。”
“我,我也看见了。”嵇莺韵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几位师兄身边走到了桑渡的身后,听了桑渡的话,她探出半个头,小声道。
“你是什么人?”在场的药修中,多半不曾见过桑渡,现在察觉到桑渡身上没有丝毫的灵气波动,声音更是有几分严厉,“一个普通人在这里指手画脚做什么?!”
桑渡并未胆怯,她抬眸看向那开口的药修,声音微沉,“春宁村现如今正遭逢大难,你却在这里辩驳什么普通人不普通人的,身为修士,便只有这点子心胸吗?!”
那人叫桑渡点破,有几分羞恼。
他声音高了些,叫嚷着,“你一个普通人,加一个资质极差的盛年,凭什么来安排我们做事?”
桑渡眸光微有些黯,只见她转头对着盛年说了句什么。
盛年一惊,先是下意识地摇头,可看桑渡坚持,只能按照桑渡的吩咐去做。
旁的修士不解,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好在,盛年很快就回来了,他还托着一个床板,床板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伤得极重,除了脸,浑身都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见盛年拖来个伤势严重的村民,众人不解。
反倒是桑渡走到了床板前,垂眸看向上头的人。
床板上的人,气若游丝。
若非一双眼睛还睁着,难免叫人疑心,床板上的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嵇莺韵最先明白过来桑渡的用意。
她将长剑递给了桑渡,面上却是有些犹豫,“夫人,这人……”
桑渡没有看嵇莺韵,她接过长剑,剑尖对着木板上那人。
“你要做什么!”这下,一旁的人也反应了过来,有人往前走,“你这是杀人!”
桑渡瞥了那人一眼,并不想要解释什么。
在场的药修,本就对她抱有偏见,当下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让他们亲眼看到这人身体里,寄生着一只虫子。
“夫人,方才那个人,身子都烂成了棉絮,才从心口挖出虫来,这个人……”盛年也有些迟疑,他走到桑渡身侧,开口时满腹的不确定。
倘若床板上的人体内的虫子并未孵化出来,那么桑渡剖开他的心口,那便是杀人!
桑渡闭了闭眼,下一刻,抬手挥剑。
有人在阻止她,“你这是杀人!剖人心口,不是杀人是什么?!”
“倘若是杀人——”桑渡睁眼,声音干脆,掷地有声,“那我便一命偿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