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离间我与小玉,你便能取而代之,鹤惊寒,你这般自私自利之辈,怎么配得到小玉的爱。”
鹤惊寒瞳仁一缩,这话好像触及到了他什么不可说的隐秘之痛,他猛然伸手,直接以手接住了凝霜剑的利刃,任由神剑将他掌心割伤,流出的不是血,是掺杂着寒气的浓郁的黑色魔气,刺啦作响。
“我,自私自利,不配得到小玉的爱......”鹤惊寒低声呢喃,“我,自私自利,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他猛地睁开眼,瞳仁里迸发出紫色幽光,整个人已近魔化边缘。
“无霜仙君,那你呢,既已贵为仙君,高高在上还不够吗,为什么你也想要小玉的爱?”
鹤惊寒冷笑。
“你师尊绯夜还不够给你警醒吗,爱,会要你的命的。”
“本座是在帮你,情海无涯,回头是岸。”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傅鸣玉泣不成声。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兄长?”
兄……长?
洛与书瞳仁紧缩,这短短两个字给他的冲击,堪比天雷贯耳。
鹤惊寒的手蓦然抽了回去,白皙肤色下青筋鼓起,他眉间蹙起,俱是不可思议:“你都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他从未与任何人提起,别说是姬月潭,就算是他的亲信澹台无寂和潺宿都不曾知晓。
“推测出来的。”傅鸣玉含泪点了点自己的脑子,“我是失忆了,但是很多事情可以查,也可以猜。”
傅鸣玉以为,以姬月潭的脑子,恐怕他自尽之前,应该就已经知晓了真相。否则他不会那般决绝又安然。
“为什么你可以使用我们封灵阁的玄铁令牌,为什么你觉得自己可以胜任鬼主之位……”
一桩桩一件件。
傅鸣玉摁着太阳穴,忍着剧痛回想,将线索串联。
多谢鹤惊寒,在刚才一波又一波一阵又一阵的刺激之下,他的记忆已经在痛苦里逐渐归位了。他感受到姬月潭在自己身体里,他们在缓慢融合,是两个人,又是一个人。
“母亲曾消失过一段时间,父亲遍寻她不得。那段时间,她应该就在此地,被先魔君鹤君山囚禁在这里。”
“母亲从未与任何人提起,她曾在西玄诞下一个婴孩,而鹤君山一生未曾娶妻纳妾,却独有你一个子嗣。时间都对得上,如此巧合。”
“她回去之后,与魔君鹤君山恩断义绝,下令屠杀天下魔修,逼你们龟缩进西玄之地,不许进入中原。”
“我说的对吗,兄长。”傅鸣玉抬眼看他。
“你知道母亲在人间曾有挚爱之人,你想找到他,或许你也曾如传闻一般怀疑过,鬼姬是否真的留有其他子嗣,所以你查到了惠梁王的宝冢,你的血和我的血一样,都是宝冢的钥匙。只是很可惜,让你失望了,惠梁王并非母亲的良人。”
再后来,如果姬月潭在辛山之时没有为救洛与书冲破体内的封印,或许他就不会被鹤惊寒发觉,或许……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了。
鹤惊寒,父亲是前任魔君,母亲是鬼族鬼姬,多么高贵又强悍的血脉……难怪姬月潭,以血肉为刀筋骨为刃也要杀他,若鹤惊寒真继承魔君与鬼主的位置,恐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鹤惊寒静静听着,脑海里涌现出那一年,遭姬月潭暗害,自己临死前的画面。
那一日,他下令取姬月潭项上人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就算死,也要姬月潭与他一同陪葬。
那一日,屠罗刹倾巢而出,势必要为君上报仇。
可临末了,他却又唤回了已经派出去的亲卫:“算了,回来吧。”
他咽下喉咙里咸腥的血,声音沙哑,目光空空:“本座,在这世间,也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可是,亲卫跌跌撞撞,面容惶恐奔回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君上,鬼主,鬼主自尽了……”
鹤惊寒浑身发冷,不可思议强撑起身子,可他还没能起身下床,便又呕出一口黑血。
屠罗刹的亲卫还没来得及为他报仇,手刃姬月潭,可姬月潭却……自尽了。
自此,他在这世间最后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合眼之际,鹤惊寒脑子里回想关于姬月潭的一切。
从前他还在蓬丘,还是傅潭说的时候,是很爱笑的,可是自从跟他回来,好像就不怎么爱笑了。
他其实是很活泼善良的性子,像他那个不争气的凡人爹,善良又懦弱。他没想当鬼主,也没想与鹤惊寒争抢鬼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