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几日,就能恢复。
这几个字宛若刀尖,在洛与书骨肉里蠢蠢欲动。
重建灵府,重修经脉,那么痛苦惨烈的事,怎么到傅潭说嘴里,就这般容易?
他是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所以才全不在意了吗?
师尊从小到大,一直嘱托他,要好好照顾小师叔。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洛与书只以为是师尊溺爱。直到今日,他才知晓,师尊话里,真正的含义。
而他,他这个愚笨的人,居然莽撞扯开傅潭说的伤口,还欣喜地给他散了把盐。
“对不起……”洛与书手掌轻抚傅潭说后背,他瘦削的肩骨隔着衣料都能摸出来,半是愧疚半是安抚,“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
不该什么?在傅潭说临近突破的那种时候,任谁都会希望他成功,帮他一把吧。
是傅潭说自己没说,傅潭说当然不会怪他。
“没关系,我已经想开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我以前看你们这样的人,总觉得你们真的很厉害。别人会,我不会,我真是笨蛋。”
傅潭说小叹一口气,“以这个标准来说,我确实是笨蛋,可是,我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长处来框住我?”
他一个鬼族后人,侥幸得了灵根能入仙门修行,难道还能真的像那些仙门之人一样,步步高升,羽化成仙?
要真这般 容易,他的鬼族血脉,以及仙门引以为傲传承千百年的功法,岂不都成了笑话?
当然这话他不能跟洛与书明说。
他托着腮:“如果以游泳为荣,天上的鸟,这辈子都是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可若是以翱翔为荣,那就是水里的鱼,一辈子遥不可及的梦。”
洛与书凝视他的侧脸,很难相信傅潭说会说这么文绉绉的话,于是就显得有一点好笑,但傅潭说又这样认真,认真地……就让人觉得一丝悲凉。
是看破之后,还要说破,还要安慰自己的悲凉。
“无妨。”洛与书指节微屈,收着力道敲了敲傅潭说脑门,“你日后若听话些……”
傅潭说眨眨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便有我照拂你一二。”
洛与书移开视线,指节抵唇,咳了一声:“有我在,绝不会叫你受委屈。”
“哦~”傅潭说拉长尾音,忽然向前探身,自洛与书脸侧擦过,温热气息萦绕洛与书耳边,柔软唇珠似有若无擦过他的耳沿,“那,谢谢你哦。”
刻意矫揉造作压低的声音像柔软的蜜糖。
洛与书顷刻间红了耳畔。
“呃呃呃,你的伤——”上升的气氛被傅潭说惊愕声打碎,他一垂首,赫然发现粘稠的黑红色血液已经渗透衣料,傅潭说吸一口冷气,“妈呀,差点忘了。”
方才只顾着傅潭说破境,洛与书完全没把自己的伤放在心上。
取出几颗药丸,指尖一捏就捏成粉,撒在伤口周围。他已经觉出这毒液不寻常,似是在故意针对他,犹如跗骨之蛆,这时候如果有人帮他将毒液逼出来最好,但此时的傅潭说……甚至还没有筑基。
修为不够。
“这毒好生古怪,洛与书,不能再拖了,必须回蓬丘,请你师尊看看。”傅潭说知道自己也没办法,“我已经递了消息,附近的弟子会赶来帮我们的。”
贸然离开实在舍不下百姓,只好先请师兄弟们前来守着了。
傅潭说忍着筋骨疼站了起来,破境失败的代价虽然不是不能承受,但是真的是疼。
“也不知道镇上百姓怎么样了,我们先回去看看。只是这怪物分明是冲着你来的,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洛与书,我们要小心。”
…………
“辛山鸠山附近皆有怪物出没,不似妖兽,更像是……魔物。”
“妖域动荡,岂止妖物,这不是什么牛鬼神蛇都出来凑热闹了么。”
“阮师兄,阮师兄……我们接到傅小师叔的消息,他们在辛山脚下遭遇怪物袭击,两个人恐怕难护百姓安全,需要一些弟子支援。”
“我们距离最近,其次是七百里之外的楚赵师兄他们,阮师兄,我们要不要……”
“重安宫洛与书不是能以一敌百么?现在倒是想起我们这些五大宫处之外的小弟子了。”
他们都是花长老的弟子,跟随的是师兄阮清舒。
传信的弟子道:“是,三师兄,但洛师兄遭遇埋伏,受了伤,中了毒,且这毒稀奇古怪,一时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