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心魔就是傅潭说的错,现在知晓这件事的也没几个人,傅潭说要是撂挑子不帮他,洛与书还能依靠谁啊?
这么想着,傅潭说真是怜爱了。
洛与书没有拒绝,压下要扬起的唇角:“既然如此,只好辛苦小师叔了。”
傅潭说如愿上了大床,依旧是他睡里侧,洛与书睡外侧。
窗户半开着,夜晚的凉风习习,还能听见草丛里蛐蛐的声音。夜灯已熄,二人板板正正躺着,又到了最难熬最尴尬的入睡环节。
傅潭说睡不着,睡不着就想说话,就想唠嗑。他用气音压低声音试探了一声:“洛与书?”
“嗯?”洛与书显然没睡这么快。
“我想吃橘子。”傅潭说小声嘀咕,“我想吃,你家里的金糖柑。”
想起酸甜的橘子,鲜嫩的果肉,充盈的汁水,傅潭说嘴巴里就要分泌口水。
“还不到时候。”洛与书居然没有烦,还低声认真回应,“现在是盛夏,要待到秋天,果实才会成熟。”
他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一些沙哑,在寂静的夜里,在一张床上,在傅潭说的耳边,格外的性感,酥酥的,麻麻的,惹得傅潭说耳朵眼都痒了起来。
难怪,难怪乐宗那些人以乐器为武器,以音律为刀刃,杀人不见血。傅潭说感慨,确实啊,声音真的能杀人啊。
他往下缩了缩,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染成了红色:“那,我之前想挪几棵金糖柑回重安宫种植的事,你到底同不同意嘛?”
洛与书默了两秒,道:“不是我不同意,是金糖柑,实在不适合种在蓬丘。”
“洛河盛产金糖柑,金糖柑最喜欢洛河暖湿的气候,蓬丘仙山太高,又冷又干。”他慢慢解释,“人都会水土不服,何况几棵果子树,即便是日日山珍海味,水土不服也还是会使人眩晕呕吐恶心难受。”
“即便如你所愿,挪了几棵过来,它们也是结不出好吃的金糖柑的。”
傅潭说听明白了,人都是惊讶的。洛与书话少,言简意赅,极少在这种小事上费口舌,今日居然掰碎了跟他讲明白了,那也就是说……
“洛与书。”傅潭说嘟囔道,“既然是这个原因,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他还以为洛与书不让他种橘子树,是成心跟他过不去,是故意的。
这个问题……洛与书沉默,半晌才道:“从前,就算与你说了,你也是不信的。”
对一个人有意见的时候,他即便是告诉你原因,你也不会相信,还以为是他找的借口。
因为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傅潭说愣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让他麻了手。
原来,洛与书不是一直都那么讨厌他的?
他在揣测洛与书对他的态度的时候,洛与书也同样在揣测着他对洛与书的态度吗?
他以为洛与书不喜欢他,所以竖起尖刺维护自己自尊的同时,洛与书也因为他的疏远,所以才那样冷漠相对的吗?
有水汽慢慢从眼前聚集,湿润了眼眶。傅潭说缩进被子里,瓮声瓮气才不显得自己声音异样。
他想流泪,只好找开心的事讲,小声笑:“洛与书,你还记得,我卧床不起的那一个月,你是怎么照顾我的吗?”
洛与书一怔,那记忆太久远了,那个时候,他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很显然,那时候的少年,还是不习惯也不想被傅潭说这个外来者压一头,并且使唤来使唤去的。
“洛与书,我要吃橘子。”床上休息的傅潭说哼哼唧唧。
洛与书将橘子递给他:“自己剥。”
“可是手指会脏。”
洛与书冷漠:“那就别吃。”
柑橘清新香甜的香味穿过来,惹的人口舌生津,傅潭说还是忍不住,自己动手剥了橘子,剥完囫囵一口就吞进了嘴巴里。
不出所料,手上全都是橘子黏黏的汁水,就连指甲都被橘子皮染成了橙色。
然后,他趁洛与书不注意,全都抹在了洛与书衣服上。
直到洛与书发现自己穿着脏掉的衣服招摇过市丢人现眼,才回来质问,傅潭说还死不承认,说是不小心弄得。
洛与书不敢让他自己剥橘子了,毕竟他还要在这里照顾傅潭说直到他痊愈。那样丢人的事,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下一次,傅潭说又哼哼唧唧:“洛与书,我要吃橘子。”
洛与书没有反抗,他认命地把橘子剥完,然后一整个递到了傅潭说手里。
傅潭说连手都不伸,直接张开了嘴等着投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