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耳熟。
陛下:“不许提瓷三娘半个字!”
瓷三娘:“不许提那狗皇帝半个字!”
然而凤十一哪个都做不到。
他又不是傀儡。
不过从某些意义上来说,瓷三娘和陛下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股诡异的鱼汤没有浪费,多放了点盐巴盖过腥气也就喝完了。
入秋后日短夜长,刚过酉时天边就泛起了粉紫色的霞光,远处连绵的山脉笼罩在暮色中。
他对瓷三娘还是礼貌得过分,就像从小寄人篱下的孩子,即使面对亲生母亲,也不知道该怎么亲近。
瓷三娘叹了口气,朝他招了招手:“过来,为娘给你梳梳头。”
*
“你一出生就被抱走了,直到我能下地时,才知道你被你那个混账爹送去了死侍营。”
木齿顺着头皮慢慢梳下,唯有头上那根呆毛,怎么梳也梳不下去。
凤十一认真地听着。
“后来我找到了你,你都长这么大了。”瓷三娘声音轻轻,母爱流露:“这次为娘绝不抛下你了。”
“我爹是谁?”凤十一问道。
“是个冷血的混蛋!”
这不是凤十一想要答案。
“知道他把你送走后,我立刻与他决绝。他遵守承诺,在生活上一直有提供我帮助。”瓷三娘冷哼:“这是他欠我的,用命也还不清。”
提供帮助。
包括宣王这条人脉吗?
这样凤十一更进一步地确凿了,他爹应该是朝廷中的人。
瓷三娘悠悠叹息:“听说他后面又娶妻生子,好像有了三个孩子。只是不知道那三个孩子的命运如何,有没有活到现在?”
三个孩子?
虽然生死未卜,但是范围又缩小了一点。
那这条线索去一一排查,也许会得到更多的信息。
瓷三娘聪慧,凤十一问她的问题既回答了,也没透露什么有用信息。
看得出他们虽然有过节,但在对付陛下这件事情上,瓷三娘还是站在前夫那一边。
凤十一陷入沉思,再缓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肩膀上多了两条麻花辫。
“好了,夜寒露重,早点回房休息吧。”瓷三娘拍了拍他头顶。
离开陛下的第二天,也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
原来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无聊得让凤十一有些发慌。
这个住所虽然简陋,但好在有两个房间可以睡觉。
沐浴过后他暖洋洋地钻进被窝,躺在被褥上闭目养神。
虽然嘴上说着要跟瓷三娘回老家,但凤十一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回去。
离开了都城,他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回来了。
他打了个哈欠,意识随着暖和的被窝渐渐昏沉。
就在即将进入梦乡之际,忽然听到了窗外有声细小的“咔嚓”,像是被人踩碎了落叶。
凤十一困意全无,他瞬间清醒,手掌搭上了剑柄。
虽然有可能是路过的猫狗,但他还是蹑手蹑脚地起身,拿着剑推门查看情况。
空无一人,但风很大,应该是他多虑了。
凤十一松了口气,就在关上房门之时,房间的暗处传来声沙哑隐忍的男音:“可让朕好找你!”
他刹时心跳停顿,视野天翻地覆,一股巨大的扑力将他按倒在余温尚存的被褥上。
凤十一都没来得及说话,睁眼就撞上了那双暗红色的眸子。
龙胤眼底血色浓郁,紧咬的牙关真想把眼前人嚼碎:“你是真胆大啊,凤十一。”
“您怎么自己出来了,没有带侍卫吗?”凤十一话音未落,腮帮子就被那只冰凉的大手紧紧掐住。
“别给朕顾左右而言其他!”龙胤怒到了极点:“就拿一封信糊弄朕,然后趁机逃走再也不回来,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我没有计划。”凤十一腮帮子被掐口齿含糊,慌忙解释:“我也没说不回来,我只说…”
“嘘!”
脚步声由远及近。
几秒后,传来了瓷三娘的敲门声:“儿啊,出什么事了吗,你在跟谁说话?”
凤十一弄开脸上的那只手,平复呼吸回答道:“没事,我刚才做梦了,说梦话。”
门外的瓷三娘道:“那你冷吗,需要多加一张被子吗?”
“不冷不冷,我什么事都没有,您赶紧回去休息吧。”凤十一吓出一身冷汗。
正当瓷三娘准备离开之时,龙胤突然犯神经抬手打翻了油灯,叮铃咣啷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凤十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瓷三娘又回来了,敲门:“你把门打开,让娘看看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