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几分钟,路面便已堆积了上百具雌虫尸体, 不是死于恶灵, 而是死于争抢“祭品”的同类。
交通工具在幻境中失去使用能力,目前赶往Y区中心广场最快的方式就是飞行。
厄眠从路边商店扯下一条蓝色窗帘包裹住下半身, 一手拎着从小餐馆老板赠送的几个海苔肉松饭团,一手抱着塔慕斯, 手指还非常不安分地钻进塔慕斯的衣服里摸腹肌。
塔慕斯看了眼被毛茸茸触手撑得微微鼓起的窗帘布, 只当被小动物用爪垫踩了几下肚子,面无表情地催促:“快些。”
厄眠应了声,背部延伸出一对纤薄漂亮的银白色翅翼。
他知道塔慕斯看见这对翅翼时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可他厌烦这货得很,才不愿看这货的脸,绝对不是因为现在的自己矮看这货需要抬头!
塔慕斯的瞳孔猛然凝滞。
这双翅翼与他的翅翼太像了,色泽、形状、大小、翅翼边沿的弯曲弧度及锋利程度、甚至连翅翼表层微微凸起的细小纹路都一模一样。
笼罩于脑海深处的某些画面之上的纱在这一刻被轻轻掀开,褪去轻纱的模糊画面在此刻清晰且澄澈地展示出来。
*
他的手边是笔与书本,旁边的雄虫说了什么话,他立即停下网课,顺从地脱掉上身的衣服。
衣服很新,布料非常柔软,带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这是金主为他买的新衣服。
他微微侧身背对对方,翼骨向外侧张开,将两片纤薄的银白色翅翼完整地呈现到雄虫眼前。
雄虫用手指抚摸着翅翼纹路,动作轻而慢,很专注,似乎在记忆着什么。
不过他很快否认了这种猜想。
记忆什么?一双所有雌虫都拥有的普通翅翼而已,又不是一件极其漂亮的珍宝,完全没有值得记忆的价值。
温热的指腹沿着翅翼根部缓缓移动向外侧。
雌虫的翅翼可用于作战,因此翅翼的边缘锋利且坚韧。他担心翅翼划伤对方的手指,所以把翅翼边边向内侧微微卷了起来。
可金主却不满他的乱动,命令他把卷起来的翅翼边边打开,并且“啪叽”一下薅掉他的几根头发。
他清晰地听到头发的断裂声,脑海中闪过多次被薅头发的画面,忽然滋生出一股怨气,坐在那儿就是不愿意动弹,于是又被薅掉了几根头发。
为了减缓自己的变秃速度,他只好顺从地将卷起来的翅翼边边展开,然后就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生怕锋利的翅翼边边划伤金主的手指。
柔软的指腹紧紧贴着锋利的翅翼边缘移动,每移动一下都会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室内开了冷气,那应该是个炎热的盛夏。指腹的温度与呼出的气流在翅翼表层凝结出一点儿细润的小水珠,小水珠把金主的指尖浸得微微湿润……
金主……
*
Y区中心广场。
血红的祭坛之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恶灵尸体,尸体被从地面延伸出的一只只干瘪黑触手死死缠绕,触手表层遍布密集的尖齿与干涸的吸盘,不断蠕动着吸盘与尖齿吞噬祭品。
厄眠扫了眼下方的人群,找个不太起眼的地方降落,收拢翅翼。
塔慕斯的视线在对方被翅翼撑破的两道裂口上停留了片刻,将帽子向下压了压。
这座星球的大多数雌虫都认识他,如今那些雌虫为了争抢一个“祭品”疯狂相互残杀,一旦他这位0918-L星的唯一S级雌虫露脸,必定会受到强烈排斥。
“随便找个地方待着乖乖等哥回来。”厄眠在途中已经炫完了几个饭团,扯着身上的窗帘布转过身面对墙壁脱裤子,把热乎的裤子塞给塔慕斯,裹着宽大的窗帘布离开。
塔慕斯接住裤子,等厄眠的身影从身侧消失,才注意到几撮粘黏在裤腿的白色毛发,用手指将裤腿卷过去一截,一看,裤子的内面粘了一层的白毛,黑色的单层裤秒变加绒款。
没了裤子的约束,下身又有窗帘布遮挡着,18条毛茸茸款触手终于能恢复正常大小,摩擦着地面快速前进,然后留下一地的白毛。
场面很混乱,不断有雌虫被恶灵抓住同化成身躯一部分,也不断地有雌虫因为一个“祭品”而被残忍杀害。弱小者抱着头蹲在地上崩溃大哭,绝望地等待死亡。强者艰难地凑齐10个“祭品”,劫后余生般瘫在祭坛旁。
塔慕斯平静地看着这些画面。
这些雌虫的动作笨拙到一眼就能看穿,极度的恐惧令他们的恶毒心思全部明晃晃地展现在脸上。
塔慕斯见惯了战场上充斥着死亡的搏命厮杀,这不会真正死亡的幻境在他眼中像极了一场拙劣的闹剧。
身侧传来一阵微凉的风,塔慕斯敏锐地察觉出危险,侧身躲过劈来的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