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低调生活小记(99)

“嗯,是我急。我可喜欢闹腾了。”丈夫淡淡地说。

她绽开一个“小猪头三”的笑容,举手就想捶他一拳。可是一想,这个娇撒过去得比石墩子还沉,还是自重一点吧。

又虚晃一枪放下了。

周魁巍然坐在旁边,现在多看这家伙一眼都揪心。

这两天,她能假以人手的事都不亲为。

吃饭、穿衣、沐浴......

但是,磕头的伟业一天也不肯拉下。简直往死里较真了,比那朝圣路上三步一磕的苦行僧拼得还狠。

这过程中一不当心就会挨一下子。身上瘀伤累累,一片斑斓。这一具肉身原是仙花和初雪的结晶,如今被她锻造成青花瓷了。

那些疼,都以十倍的威力在他心上发作了一回。若是别人打的,他早把那人撕个粉碎了。如今谁也撕不着,只能怪自己娶了不省心的冤家。

周魁无奈,又苦口婆心地劝一回:“这几天先歇一歇,功课就暂停吧。”

她也苦口婆心,“哎,不行。你以前不也说过学本事一定会受伤的么。现在倒好,只允许你受伤,我就没个受伤的资格了。”

他的煞气一瞬上脸,冷冷道:“王雪砚,我的话你是一句都听不进了,是不是?”

雪砚被他威慑得心惊肉跳。

睫毛扑闪得像一对蛾子。

可她的道心够铁,低声咕哝道:“听得进啊。可是我这一口气不能泄。一次泄气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必有第三次。以后小毛小病都歇上一歇,我一辈子别想入门了。”

顿一下,又补充道:“我不入门,将来怎么提携四哥呢?”

好半天,周魁气恨恨地说:“......我也真是服了。”

一辈子就没这样爱恨交织过。

她把脸揣到他眼皮底下,捣蛋说:“真服了么?服了就给我磕个头吧......”

“混账东西。”

她一笑,又弱势地顶了个嘴:“忘了吧。我是宝贝儿,四哥才是混账东西。”

周魁噎住一口老血。

真是恨得咬牙切齿,也爱得咬牙切齿......

其实雪砚不知道的是:这次不过是师父的略施小惩罢了。讲好“两三百斤”的凡力,她非要抬到“一千斤”,恨不得一口吞象似的。

不给她一点颜色瞧,以后岂不要骑到师尊脖子上了?

按说,她身上是有一条祝福的。“遇事你将敢作敢为。只要在有玄女的地方,你将被无敌的运气眷顾。”

——雪砚随身带着玄女的护身符,走哪儿都不该受伤害的。

包括她自己。

然而,这条祝福不妨碍师父教训一下这劣徒。

但高冷的师父绝没料到,这家伙挨了那么多疼肉还能坚持功课。

一旦乖起来,真叫神仙的心肠也要融化了。

本来,“一千斤”的力气要达到运用自如起码也要几个月。就算用她夫君的观想心法,一个月也免不了。如今见她如此上进,师父都不忍了。

几乎想立刻给她发一发慈悲了......

而对这一切,雪砚是一无所知的。

时辰已不早了,夫妻俩倚着床头日常耍一会嘴子,正要熄灯睡个清爽觉,玉瑟匆匆跑来递话,“主子,皇上到咱府里来了。一只龙脚已迈进了大门!”

一个天雷瞬间就把二人的睡意轰没了。

雪砚:“......!”

周魁倒是习惯了,无比淡定地说“知道了”。瞥着妻子问,“能猜到吾皇的来意么?”

雪砚一想,“总不能是......专程来验我伤的吧?”

“哼,”他掉落一声硬梆梆的冷笑,“怎么就不能?”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皇帝都有。

周魁太了解这位陛下了。

他的心里住着一只永不休眠的疑心鬼,成天拿一把尺子测度每个臣子。谁的言行超标越了线,立刻会引起严重警惕、甚至血腥的拷问。

以前有“鬼卫”做他的千里眼,如今这眼被戳瞎了。

这皇帝还能当得安心?

听说这周四夫人摔伤了筋骨,连皇后的面子也拂了。这心里只怕生出了几斤重的疑窦。到底是真的伤了,还是大将军已不把皇家放眼里了?

少不得要来一个突袭造访,瞧个究竟了。

——周魁把这陛下揣摩得入骨三分,明明白白的。

雪砚听丈夫这样一说,心知今天免不了要露个脸了。她现在是一张五花脸,倒也不怕被皇帝惦记上。

可是,将来呢?

想到梦里的他对自己的痴迷、恨不得制成玩物藏在口袋里。雪砚忍不住打了一个冷噤。强夺臣妻,不择手段,她一生所遇最阴坏、最无耻之人非吾皇莫属了。

眼下这伤口实在不像摔的,明眼人一瞧就有蹊跷。

要是盘问起来......

必然一堆的扯不清,徒然落个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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