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以为自己已快得刀箭沾不了身,没想到大大低估了他的战斗智慧。这箭像知道她这步法的下一个站位,刚一跨出去,箭镞快准狠地啄在了腿上。
“啊呀!”她惨叫一声栽倒了。
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六七把青冰大刀瞬间架上了她的脖子。
这女子不可一世的狂劲儿荡然一空,竟像个赖皮的娃娃哭起来:“饶命,救命啊......一帮大老爷们儿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啊呸,啊别别,大人饶我一命!”
竟是个没搞头的泼皮无赖。
周魁不屑一顾地转身,冷冷道:“先丢石牢里。再嚷一个字就割了舌头。”
说着,拔步离去。
领了几个亲兵跨马疾驰,往宫中的方向去了......
初五这一昼夜,注定了不平静,不平凡。
对某些人来说,会是一场躲不过的惊涛骇浪,腥风血雨。
而对雪砚来说,只是擦边而过的身外事罢了。她在屋里等了一会丈夫,并没去瞎担心什么。独自蜷在被窝里,安静、恬美地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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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少奶奶的气概☆
初六凌晨,雪砚把眼一睁,见到一旁的被窝还齐整整地铺着。
才知道丈夫这一去竟彻夜未归。
可想而知,事情的重大与繁琐了:假太后要铲除;怡香院要捣毁;府里和宫中的余党;鬼卫……一切都是盘根错节的。
现在要把这格局粉碎,老根和桠杈都得拉扯出来,该剁的剁,该砍的砍。想来,那德裕皇帝大概会呕血三升吧?
当初登基前,他绕开朝廷力量打造一支自己的“鬼卫”,不惜与秘教中人穿一条裤子,最后却引狼入室,祸害到了亲娘头上。
他该自罚一百个大耳掴子,跪到皇家祖庙去忏悔!想到那一张蓄着两撇小胡子的龙颜,雪砚不禁感到一阵不适。
赶紧抻个懒腰驱邪,把那昏君讨厌的脸赶跑了。
在暖被窝里赖一会儿,她捂着哈欠支棱起来,开始了一日的修行。
功课是固定的。上香,供水,供花果,诵一遍“九天玄女宝诰”,再开始虔诚地磕头。
昨天虎穴里招摇一遭,一块肉也没少就蹓跶回来了,雪砚诚心诚意对师父谢了个恩。师父赐她的——不,她死皮赖脸所求来的,莫不是‘刀枪不入’的神通么?
如果是,这些头就磕回本了,划算到家了。她愿意干一辈子。可惜这只是她胡猜的,没个确定。师父的脑筋拧了,就是不肯干脆地对她亮出谜底。
到了卯时,一千个头的功课已做完了。神清气爽,通体酣畅。擦身换衣吃早饭,拥抱她作为贵夫人的又一个好日子。
晨光倾照下来,在瓦檐、树顶和花圃上溅起一片一片耀眼的光辉。沉寂一冬的花木焕发了动人的灵韵,静候着一场春的苏醒。
这样一座华宅,真是肉眼可见的鸿福啊。
作为这儿的女主人,雪砚不知自己还能苛求什么。
早饭也色鲜味美,吃得很满足。
饭后,听李嬷嬷、刘管家说了一会儿府里内务。大事、小事停停当当地拿了主意,不到半时辰就清闲了。
近晌午时,夫君派了亲卫回家报平安。
他的兵都随他,有一种杀人不眨眼的冷铁气质。
来送信时并不晤面。只是屹立在檐下,吐字利落地说:“将军说有要事缠身,这两日宿在兵部的官署里。请夫人莫要挂心。”
“嗯,知道了。”
“将军还说这几日莫离开院子。有客来访一概拒绝。祖母会在东府里休养,暂时不必去请安。”
雪砚又“嗯”了一声,轻声问道,“太后回宫没有?”
壮士略一沉默,扼要答一句:“回了。”
“嗯,你捎话给将军,请他诸事小心,多注意休息。”
“属下告退。”这人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
雪砚并不过于牵肠挂肚。他肩上担着一国安危,哪能一直腻在温柔乡里?以后这样的小别、大别只怕还多着呢。
她要心大一点,学会做一个自得其乐的官太太。男人在家或不在家,都要活得滋滋润润的。说到底,懂得享受孤独才叫真的福气呢。
离了男人就没日子可过,她岂不成了不争气的糊涂蛋子?
那就属于没活明白了......
初六的光阴如真丝一般顺滑地流逝了。午后眯了一会儿,把他一件单袍上的绣活儿做完了,等阳春一到就能穿。
之后,便心安理得地扎进了术数的书里。这种对心爱的事上下求索的兴味,在雪砚看来是一种至乐。它让她平凡的心灵超凡入圣,飘向了人间浮华之外。
若非李嬷嬷倚老卖老地吼一吼,她能把自己活埋在里头。
入夜后,无所事事地泡了个澡。这也是夫家的一大奢侈。以前在王家她没这样瞎讲究过。大寒天的烧暖了屋子洗香汤,实在够造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