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致命重创,伤害加倍。
他这两只练了几十年的鹰爪,曾无数次掏烂别人的喉咙,这一刻活活给烫成熟肉了。疼得满地打滚,整个人扭曲变形。
正要上去撕烂这死女人,猛地发现袖子在冒烟了。他吓得一脸死色。忽然想起那秘药里有硝粉,遇火就能燎原,赶紧忍着皮焦肉烂的痛苦疯狂脱衣。
然而火势不肯等人。
呼的一下,两条棉袄袖子已经全着了。转瞬大火已包裹了全身。
这是雪砚没有料着的,直瞧得目瞪口呆。
她只想烫坏这恶棍的屁股,却弄成烤全羊的场面了。下方一个人形的火树张牙舞爪,她斗大的胆子终于吓瘪了,不敢再多看一眼。
手忙脚乱把地道口盖住。又扣上一口锅子,一层被子,才把那魔鬼的惨叫堵在下面。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浑身湿得透透的。
往外一瞧,玉瑟那丫头也已经醒来了。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望着她的目光里有千言万语,复杂得无法形容。
雪砚的眼珠子打颤,忧心地问这难友一句:“玉瑟,你怎么样?”
玉瑟一个大哭腔拖起来,“我没事,只是急性的麻药。四奶奶......我心肝宝贝的四奶奶啊!”
一个娇滴滴的糯米人儿,咋这么了不起呢!手上没有抓鸡的力气,竟从一只穷凶极恶的魔鬼手上救了她的小命!
“诶呀,啧啧,”雪砚一脸的吃不消,蹙眉道:“我这胆小鬼都没哭,你这高手倒哭了。别哭了,我说。你还能不能走?”
“能。您让我飞都可以。”玉瑟立刻铿然地说。一百个赤胆忠心都上了脸。
“那你快回家喊四爷去。”雪砚擦一擦冷汗,小声吩咐她,“千万要悄悄的啊,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可我不能把你一人丢这儿!”
雪砚脸一沉,比猫咪还凶:“你再唱反调,立刻罚薪一年。”她把丈夫的铁血口吻学了个惟妙惟肖。自己听着都怕。
玉瑟表示服从,“成。那我该咋说?”
雪砚一转眼珠子,嘴角泛起一丝小得意来。低声教她:“你就说我动一动嘴皮子就把人找到了。他会懂的,你让他快来。”
第27章
☆一根藤,两个瓜☆
玉瑟领了命,撒丫子回家搬援兵去了。
雪砚留下了镇守现场。这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感觉这里的时间爬得比田螺还慢。风一飘,云一动,都够她惊魂半天的。
她头皮发紧地杵在屋里。忽然记起祖母的牢栏上是挂锁的,又赶紧到处寻钥匙。她把炕头、柜子、淘箩搜罗了个遍。
收获了若干的可疑物:
牡蛎粉子,耗子干尸,不明禽兽的粪粑粑,女人的旧裤衩子,恶臭的药罐子......
一堆乱七八糟的。
她嫌弃得口鼻眼挤成了一团。
这些东西俨然就是那人的灵魂内容,阴暗古怪,邪气瘆人。
钥匙哪里也找不到......
过一会,她却从空心木枕中扒拉出一本书和几封信来。
是用金色绸布裹住的。书已被翻出毛边了。打开一瞧,里头尽是外族的文字。长得圆头滑脑的,没一个横平竖直的笔画。
至于信件,除了封蜡处写着“左堂主密启”之外,内容也全是这扭秧歌似的蛮夷文。一眼望去,全都圆乎乎地打滚儿。
雪砚平生头一次见了书不流口水。但是再奇怪它也是书啊,她不嫌弃地往小袄兜里一插,连同信件一起私吞了。
钥匙该不会是随身带的吧?这想法一经诞生就席卷了她。雪砚两眼发直,喘得像热天的小狗子。过一会,她硬着头皮地挪开了被子、锅子。
烟气逸出洞口,“呼呼”地往虚空里散去。稍待片刻,她慢慢地向这地下世界里探照了两眼。越怕越想看。犹豫一二,终究把腿子伸了下去。
火势过于凶猛,已把那人超度得一干二净了。她以为会见到一团人形的焦黑,没想到只剩一点骨渣子。尘归尘,土归土了。
唯有一点残剩的余火,如红花一般舒卷着。
一串铜钥匙明晃晃地落在炭盆边。等着人来捡似的。雪砚敛气屏息和残烬对峙了片刻,猛一下捞起战利品,疯狂往里面跑去。
比赶着投胎的还快......
地道里很暗。每隔三四丈才有一盏昏灯。气味和光线都不像阳间的。地道也很长。它幽深的格局绝不像一两天形成的。
雪砚跑了三千九百步,离了周家已有二三里。
跑得身上又沁了一层新汗,才见到梦里的那座牢笼。
它是一间猪圈大小的逼仄屋子。
门口封着滚粗的木栏。往里一瞧,草炕上合衣躺着一个胖墩墩的身影。肉不比人少一斤,却透着话不尽辛酸与凄凉。
雪砚瞧得鼻头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