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我,就不怕方家找上门来么?”
“怕,”月如琢实诚地点头,“如果不是因为方家,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
“为何今日又不怕了。”马夫面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心底已然笃定月如琢不敢杀他。
也是,谁有这个胆量敢动他?谁有本事敢与方家抗衡?区区一个月家,不过是一只手就能捏死的蚂蚁而已。
“谁让小爷我今日想通了呢?”月如琢好整以暇看着他,略作叹惋道:“可惜方既出门了,暂且不能陪你一道下去。你且等等,过几日,我便送他一起下来陪你……”
剑刃一闪,马夫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脑袋已经砸在了地上,身躯失力一倾,轰然倒地。
血液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渗入车内精致而厚重的地毯,一片暗红,正如角落里那盆几近燃尽的炭火。
月如琢长剑一挑,炭火纷纷散下,落在地上的人身上。烟雾笼罩,月如琢跳下马车。
很快,熊熊大火吞噬了整辆马车。
第36章 兵符
◎了结此人性命,月如琢却丧了闲逛的性质,连卖酒的铺子都难以令他目……◎
了结此人性命,月如琢却丧了闲逛的性质,连卖酒的铺子都难以令他目光停驻片刻。
月家市集不大,不消半刻便走到了长街尽头。
尽头是一间禁闭的客栈,看上去很有几分年代了。墙面斑驳,泛着一层浅浅的沟壑,密集错落,宛如一张细密的蛛网将墙体囚困其中。
墙下几个年轻后生弓着腰,正忙着扒落墙上的死苔。还有几个也未闲着,拿着青砖往坏墙上补。
离这旧客栈不远便是辽阔的浣绫河,远处垂柳依依,可见山水相融,春光馥郁。
愫愫心有疑问:“听闻梅庄这几年人去了不少,这老板重新修缮这客栈做什么?”
“这客栈老板乃是我族叔,五年前就死在那场大火里了。之后这客栈地契就落入方家手里,就是都城的那个方家。”月如琢眼中愤恨与嘲讽交织,郁气翻滚。
“那个马夫,就是方既养的一条好狗。”
愫愫心中了然。
五年前梅庄无故被烧,想来也有方家一份“功劳”。
“既然如何,方家为何要在这里修缮一个破客栈?”坐拥天下十分之三的方家,应当不会在意如此蝇头小利。
“据方既那儿穿出来的消息,这几日方家派人下来修族谱。不过谁知道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我听我爹说 ,朝廷这几日乱成了一锅粥,保不齐方家人是来这里躲命的。”
“朝廷怎么了?”
月如琢深深看着她,忽而吐出一句话。
“变天了。”
前有京兆尹郑玄叛乱,虽被诛杀,但朝廷仍免不了一番伤筋动骨。后又有长公主拥兵自重,率着萧家旧部围了都城,皇帝的脑袋就像是系在发丝上,随时都有落地的可能。
月如琢觉得这大诏的天,早该变了。一个早就烂透了的朝廷,皇帝谁当都行,皇位换个女子来坐也并无不可。前朝也并非无女子当政的先例,还成就了一番盛世之景。
皇帝将兵符给谁,谁便代表了此后朝廷势力的走向。不管长公主是否登上了皇位,此人都必成一大患。
凭私心而言,他并不愿意此人是方家中的一位。
而此时的朝堂上,一众文官唾沫横飞,正大骂着长公主窥窃神器,牝鸡司晨。
萧寅气得一脚踹翻面前的龙案。
“你们一个个的都盼着朕早日死是不是?她萧华诏如今还未夺权你们便说她牝鸡司晨,若她真占了朕这龙位,你们该说她巾帼不让须眉了!”
“陛下息怒!”满朝文武仿佛训练好了似的,一众齐刷刷跪下。
殊不知众臣子避其锋芒的举动在萧寅眼中却成了贪生怕死,有不臣之心的表现,当下怒火更甚,捡着手边的砚台就朝下砸了过去。
“息怒息怒,你们除了这句话还会说什么?今日若是想不出个办法来,今日就别想出这朝阳宫的大门!”
除了谢家众臣和荀家几位,满朝文武抖若筛糠,罕有能维持朝臣体面的人。
“陛下,臣斗胆献上一计,还请陛下勿要动怒。”荀喻走出朝列,恭敬行了一礼。
“罪止臣一人之身,如若陛下要怪罪微臣,还请陛下饶微臣老妻弱子一命。”
他这话说得如此谦卑,萧寅怎不为之感动,当下抬了抬手,连语气都柔和几分。
“爱卿但说无妨,朕又不是昏君,怎会无缘无故治朝廷肱骨的罪。”
比起时常劝他要恪守礼教,为政以德的谢家众人,皇帝心里自然更偏爱平时顺他心意行事的荀家。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荀贵妃吹枕头风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