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在父亲面前就是个人嫌狗憎的,真要天天喝茶,他每天过得怕是比现在还要水深火热。再说,朗州治下尚且安宁,一旦换了新的州官,又要扰得百姓生活不宁。
愫愫笑了。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她如何不了解他的心思。嘴上说的是祖父,心里想的是他的朗州。
“依我看,爹爹这次来找我不为别的,是来我这儿发牢骚呢。”
“怎是牢骚?”赵玄言指向桌上的桃篮,毫不害臊道:“爹爹是给愫愫送桃子的!”
“喔,我瞧着倒像是送牢骚来的……”
“你这孩子……当心我跟你娘告状去。”
……
第15章 酒香
◎时光如梭,转眼便到了暮春。
院中繁花都已落尽,草◎
时光如梭,转眼便到了暮春。
院中繁花都已落尽,草木葳蕤,林荫蔽天。阴雨连绵多日,终见一线天光。
月末梅雨成涝,池塘碧波涟涟。
沈家院子虽大,因无人居住,后院里的屋子多挂了锁,平日里不常打开。
但今日却开了。
月如琢站在门槛,一眼就能望到里屋的屏风,一时感到有些新鲜。在沈缱这个闷葫芦身边待久了难免无聊,便自作主张搬空了他的书柜,美其名曰晒书,实际上是想搜刮一番,寻找遗落的宝藏。
——沈缱他爹留下来的武功秘籍。
但很显然沈缱他爹,武艺超群的剑圣大人平日里是不看书的。
所有书柜里放的都是沈缱的书,四书五经,野史杂谈,舆图方志,别说什么武功秘籍,连本剑谱都找不到。
找不到沧海遗珠的月如琢顿时失了兴致,草草晒了几本便又折回屋顶去找沈缱了。
空气中漂浮着浑沌难辨的苦味。
沈缱搭了个梯子,正在屋顶晒草药。沈缱晒的草药,月如琢一株都不认识。
但他是个没话也要找话的性子,也不管沈缱乐不乐意,不是问这株草的名字,就是拨弄那株草的根须。
沈缱一边做着手里的事,一边不厌其烦地告诉他。
最后月如琢问到自己都烦了,才堪堪住了嘴。他坐在屋顶松了松四肢,两手一背就在沈缱不远躺了下去。
阳光和煦,透过疏密有致的槐树叶,投下斑斓的影。
月如琢侧过脸,看向正在晒药材的沈缱。
“你可记得我那堂兄,就比我大半岁,如今竟然都成了婚。”
“不记得。”
他儿时虽去过梅庄,但也只住过三天,至于其间发生的事,已然淡忘于脑后了。
月如琢支起身,不依不饶:“那女子名叫盛红玉,长得十分好看,小时候总爱缠着你,说要给你做媳妇。”
“不记得。”
月如琢立刻道:“你当时还答应了!”
沈缱抬起头,面无表情看着他:“不可能。”
月如琢乐了,笑道:“我就说你记得!”
“不记得。”沈缱低头继续晒药材,“但此话定不会出自我。”
“行行行,算我输。”他看了沈缱一眼,又移回去继续躺着了,“反正你谁都不记得,只记得赵愫愫……”
沈缱拿着药材的手一顿。
“其实吧,娶到赵愫愫倒也不是什么难于登天的事……”月如琢翘着腿,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
吊儿郎当,没个正行。
“不如你先与赵太守处好关系如何,做他手下的幕僚,暗中赶跑那些情敌,等到时机成熟,便趁机入赘赵家。”
“不行不行。”月如琢不知想到了什么,立刻摇了摇头,“赵太守就赵愫愫这么一个女儿,若要嫁女儿也得嫁给门当户对的,定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幕僚……如此想来,沈缱你得考上科举才能说得上话。”
“可是科举考试还得几年,及第之后还有吏部擢选考试,这也等得太长了些,指不定赵愫愫早就嫁人了……”
他暗自嘀咕。
“不过若是赵愫愫心仪于你,事情便好办许多……”
……
暮春天气瞬息万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又是乌云蔽天。
他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天先下起了雨。月如琢轻功好,不必下梯便能将药材收了,便被沈缱支使去跑腿。
他哼哧哼哧上上下下来回了无数趟,两人总算将药材收进了屋。
月如琢瘫在地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月家的祖师爷肯定想不到,有朝一日月家的轻功会用来干这个……”
沈缱铺开草席,将收来的药材整整齐齐铺放其上。
门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微风穿堂而过,轻轻拂去药材上细碎的雨滴。
沈缱神色认真地摘去药材根须,心无旁骛,眼中仿佛只有眼前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