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祾害怕他继续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连忙叫他打住:“舅舅,我没有这个意思,额娘也没有!”
但看托合齐的眼神,他似乎还是没信,胤祾强调道:“是真的,我发誓,虽然额娘觉得太子之位可能会有变动,但皇阿玛还有这么多儿子,就算是论长幼,也不会是我的,舅舅您就消了这个念头吧。”
托合齐:“怎么不可能,若按娘娘的推论,皇上活的久,那年长的阿哥势必不成,大阿哥比太子爷还大两三岁呢,前头三阿哥更是讷于言,接下来不就到四五六了吗?您难道觉得自己不如两个哥哥?”
听着托合齐的话,胤祾特意往窗子哪里看了好几眼,又问到:“舅舅,这屋子绝对安全吗?”
托合齐不允许有人质疑他的能力,即使是自己的亲外甥也不行:“我就是干这个的,怎么可能不注意,请贝勒爷放心,这里绝对没问题,独立的院子,四周都留了空,墙都是加厚的,屋檐上都多几层瓦呢。”
听到保证,胤祾才放心了,光明正大的讨论这事儿,连指代也不换一个,就这么直接明了的说出来,他是真的害怕,从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个舅舅胆子这么大呢?又或者是他面对绝对的自己人才这么说话?
“无论如何,舅舅身在步军统领衙门,关系重大,我也相信舅舅有能力继续往上爬,获得皇阿玛更多的信重。”
胤祾才说到这里,托合齐就笑着回:“都是托阿哥公主和娘娘的福,否则皇上怎么会注意到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
“但官位越高,责任就越大,舅舅可知道,背叛是什么下场?
获得皇阿玛的信任很难,背叛他的信任,会更难,若舅舅不是只忠心于皇上,心里只想着皇上一个人,那就等同于背叛,若是皇阿玛没发现还好,但若是被皇阿玛发现了,您觉得,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呢?”
自然是不得好死了,托合齐不是不知道皇上在位的时候就选好下一任储君是背叛,但这件事的风险极大,收益也极大,只是,赌桌上的人,永远觉得自己会赢。
“或许舅舅不觉得这是背叛,只是人之常情,但是不是不是由你来判断的,而是皇上。”
而此刻的托合齐其实是在想胤祾刚刚是说的皇上健康能长命百岁,的确,他愿意当这个赌徒,但这也仅限于皇上寿命在正常的范围内,最多十五年之内去世的情况下,天平是差不多的。
可当皇上长寿,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风险会急剧加大,收益却依旧还是那样,这样的牌桌,托合齐是不敢上的。
托合齐不再乱想:“是,我知道了,只忠心于皇上一人。”
胤祾听到这句话,才满意的离开万琉哈府,视察自己的贝勒府去了。
六月,大雨滂沱,舒宁刚吃了饭,靠在塌上听雨声,外边的雨噼里啪啦的搭在屋檐上,格外有氛围,她正想着要不要小睡片刻。
揽月看着屋外的雨,也是道:“最近这雨下的可真频繁,隔两天就下一场,没完没了了。”
揽星回道:“是啊,出去都不方便的,走几步路鞋子就湿了一半,如今正是梅雨季节,熬过这个时节,就好多了。”
舒宁靠着软枕快要睡着,忽然,翊坤宫中人冒着雨过来,刚一来就跪下,舒宁看小太监紧张的样子,立刻起身,坐正了身子,问:“出什么事儿了?”
“十一阿哥…十一阿哥…不好了!”
十一阿哥也就是宜妃所出的胤禌,今年十三,舒宁其实一直都有关注这孩子的情况,毕竟她的印象里没有胤禌,说明他早早就去了,可能都没有活过成年。①
舒宁严肃了起来:“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小太监这才道:“六月多雨,我们阿哥前日傍晚就受了风,有些风寒,报了宜妃娘娘之后,又去太医院请了太医吃了药才歇下。
昨日嬷嬷劝阿哥不要上学,可阿哥还是去了,回来之后就说是头晕,还不停的咳嗽,嬷嬷熬了药,喂阿哥吃了就让阿哥就早早睡去了。
可不成想,十一阿哥夜间突发高热,直到今天早上都没退,吃了几服药都没用,我们娘娘想要求娘娘开恩,给了牌子,出宫请小方脉的李副院判进宫来瞧一瞧。”
舒宁立刻给了牌子,让他拿着出宫找李副院判,大概是这宫里的孩子实在太多,李太医靠着精湛的医术,成功在一众太医中脱颖而出,成了新的副院判。
往常皇子嫔妃们请太医都是不能固定某一个人的,能不能请到相熟的,全看运气,但胤禌情况特殊,他是从小就病,一直到现在十来岁了也没好,且宜妃总是不满意,十次里有六七次都要再找个德高望重的太医再瞧瞧才行,李太医也因此,几乎是看着胤禌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