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早已暮色降临。
白荔看着几人把东西搬得差不多,便主动问高以围:“你们想吃什么,我请你们吃饭。”
“一家人就别搞这么客气。”高以围笑嘻嘻说着,“但是你真的想请的话,我选火锅。”
“好啊。”
高以围对待下面的人还挺大方的,每个人微信转账五百,然后让他们可以回家休息了。
“吃饭他们不一起吗?”白荔等人走后才疑惑地问。
“让他们哥儿几个自己去吃。”高以围神秘地说,“至于火锅,我另有安排。”
“什么安排?”
“叫外卖到家里来吃。”高以围说。
白荔微微一怔,旋即环顾一下四周,打量着沈今延家里清冷的装修,有点担心:“感觉沈今延会不高兴,火锅味会窜得到处都是。”
高以围倒在沙发上:“哪能啊……只要有你在,他怎么可能不高兴,我到时候骑他头上拉屎他都高兴。”
白荔:“……”
“差点忘了!”高以围噌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跑到厨房去,收拾岛台。
岛台上摆放着几个用来喝过水的玻璃杯,还有空的啤酒罐,是刚刚的帮工们喝过的。
高以围把玻璃杯洗干净,归位进壁柜中的托盘里,小心翼翼地放在左边,还保证每个杯子的间距相同。
白荔完全没看懂:“高以围,你在干嘛?”
高以围和那几厘米的杯距较劲儿,说:“我哥特龟毛,是个左撇子,所以所有东西都要放在左手边,而且摆放的间距要一样。”
“……”
“死规矩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
白荔没发现这一点,慢声说:“我以前老喜欢乱动他东西,他怎么从来都不说我呢。”
以前,她喜欢翻他的专业书籍,上面是她看不懂的专业术词,纯属好奇所以翻。而且按照她的收纳习惯,东西都是收在右边的,她每次都粗心大意地忘记他是个左撇子。
沈今延却一次没说过她,只会时候默默重新收整一遍。
“所以你才能成为嫂子啊。”高以围终于处理好了杯子与杯子间的距离,长舒一口气,“换我早死八百回了。”
“……”
两人回到客厅。
白荔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你想吃哪家的火锅?”
高以围:“百味人家吧,它家味道不错。”
白荔点点头,翻看了一下评论,“是不错,但是它家配送时间有点长,要等两个小时。”
高以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时候十点,沈今延也差不多刚到家,我再叫上钟思量和她妹。”
“好。”
点好外卖,白荔思忖了会儿,还是给沈今延发了个微信:【东西都搬过来了,但是还没有全部收拾好。】
沈今延大概率在忙,没有回复。
白荔又和高以围聊了会儿天,大都围绕着沈今延。高以围说:“沈今延也就看上去为人冷漠,但一有什么事是真的靠得住。像我开酒吧,我说要借八十万,他什么都没问直接给我转账了。还有一次我和别人打架,气得我爸妈都不管我,还是我哥把我从局子里捞出去的。”
白荔点点头:“他倒是挺重情重义。”
“那是。”高以围哼笑一声,“我那酒吧名字的灵感来源就是我哥。”
——情种。
白荔高以围开的酒吧名字印象深刻,她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觉稀奇,他这么吊儿郎当的性格也会取这么深矫的名字。
“和你分手前我哥喝酒,但不嗜酒。”高以围叹口气说,“和你分手后……哎,后来还是明北院长亲自上门找我哥,说他不想看天才泯然众矣,希望他重新振作。”
那场谈话,高以围是在场的。
院长两鬓斑驳,脸上皱皱的纹路深刻,身上穿着一件白衬衫,就那么站在沈今延没开灯的暗黑客厅里,显得特别突兀。
“今延,你不该过这样的人生。”院长看着倒在杂乱空酒瓶里的沈今延,眼里满是惋惜。
“我会好起来。”男人白皙的俊脸上浮着一层驼红,嗓音含醉,“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我看未必。”
“院长,我真的很好。”他说。
当时高以围就站在两米开外,残酷地撕破沈今延所有的逞强和伪装,“不,他不好。他总说自己手脚发麻,最近这段时间总是手抖,能听见一种虫子在耳边振翅的声音。”
沉默良久。
在整个室内都在往黑暗里陷落的时候,院长说:“这就是我最近暂停你工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