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荔翻半天,很饿,又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最终决定点麦当劳。她把一份猪柳麦套餐加进购物车,问他想吃什么。
“和你一样的。”
“能吃饱吗?”她有点担心他吃不饱,到底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
沈今延稍怔。他在红绿灯的间隙,探一只手过来,修长的手指蹭了蹭她的脸,“信我,和血打了一晚上的交道没什么胃口。”
还以为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呢。
白荔也给他点了份猪柳麦套餐。下单付款,收起手机,她偏头,懒洋洋地看着开车的他。
“好惨一男的。”
“嗯?”
白荔撇撇嘴,“带着头上的伤做了十九个小时的手术,手术完还要当司机,我的胳膊伤的真不是时候。”
沈今延说:“是挺不是时候,都不方便。”
白荔的目光一凝,敏锐地嗅到一丝开车的气息。她佯装听不懂,动了动打石膏的那只手,“我要谨遵医嘱,好好修养。”
“我没让你修养?”
沈今延觉得她有时候就是个不讲道理的小无赖,“来日方长的事。”
七年他都能忍过来,不见得差这一星半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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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白荔去客厅洗手间的功夫,沈今延拨通高以围的电话。
七点,刚好是酒吧打烊,高以围回到家的时间。他知道人是醒着的,高以围接的很快,“哥?”
“把你放我这儿的烟拿走。”
“啊?”
沈今延疲软地躺在沙发里,仰着头,喉结突出。他摘掉眼镜,揉着眉心说:“我要戒烟了。”
高以围惊讶不已,“你抽什么风呢。”
沈今延没多余的废话,言简意赅,“她不喜欢我抽烟。”
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的?
高以围觉得,男人心才是海底针。
也不知道上次喝酒的时候,是谁给他说,因为白荔讨厌抽烟的男人,所以要一个劲的抽烟,以达报复目的。
高以围问:“拿回来我藏哪儿?我妈搞突查怎么办?”
“我管你藏哪。”
沈今延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一旁,和银丝边眼镜落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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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荔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发现沈今延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仰靠在沙发上,英俊的脸上倦容明显。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烦心事,他的眉心微微有些蹙着,薄唇紧抿着,会让人觉得睡觉都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白荔走过去,注意到垃圾桶。
垃圾桶里有一枚银色火机,和他常抽的那款烟,荷花。那烟盒名字很像,荷花,据说口感清淡得很。
烟盒微微敞开,她看见里面还有半盒烟。垃圾桶就在他的脚边,兴许是他睡觉时不小心落进去的。
白荔弯腰把荷花和火机都捡起来,放在大理石的茶几上。
外卖还没有送到,距离五百米。她给外卖发去消息:不要敲门,不要打电话,挂门上就好。
外卖员回“好的”。
白荔轻手轻脚地上楼,在不太熟悉的衣柜里翻找。没找到毯子,只找到一条夏天盖的空调被。
其实开着中央空调,室内是恒温的,她还是怕沈今延冷。
拿着毯子下楼,到他身边,她很轻地替他盖被子,盖的时候呼吸屏住,生怕将他吵醒。
她的担心很多余,他睡得很熟,可能在耳边放炮都不一定醒的过来。
手机上显示外卖已送达,白荔打开门,麦当劳的纸袋挂在门上。她悄静地拿了外卖,回屋里。
没有叫醒沈今延,白荔坐在侧面的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吃完她的那一份早餐。
他还是没有醒,眉头越皱越紧。
长手术后的后遗症。
一旦做超过十个小时以上的手术,沈今延都会做噩梦,手术时注意力的高度集中,无比精确的操作手法,让他的每一根神经紧绷,让他当天夜里极易陷入梦魇,要么被追杀,要么坠崖,要么梦到父亲醉酒后的毒打。
最恐怖的噩梦,是他梦见和白荔分手的那个夜晚,报亭旁边蜷缩的野狗也在嘲笑他,笑他被抛弃。
“…是做噩梦了吗?”白荔来到他身边坐下,伸出手。
她的手指落在他眉心,轻轻抹着,意图将他紧皱的眉心变得平整。
有奇效一般,在她手指的轻抚下,沈今延紧皱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他的身体也因此放松,一点点从沙发上滑落。
先是倒在她的肩头,然后滑倒胸口,最后他的头落在她的腿上。
她的手落到他的脸庞上。
明知他听不见,她还是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