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落地点不定。但是机会只有一次。若你的灵魂有危险,我会送你离开阵法。若失去这次良机,等他力量完全恢复,怕是再无掣肘。”
“必要的时候,我会启动另一个阵法,想办法入阵帮助你。”
韶宁拿着晴天娃娃,她跟在江续身后,跟着他沿着蜿蜒小路进入道观地下室,在幽幽烛火中看见了一副贴满符咒的棺材。
棺材里的魏阡面如冠玉,闭着眼,除了脸色苍白得不似真人外,倒不像一具埋葬多年的尸体。
韶宁躺到了棺材另一侧,抱着晴天娃娃闭上眼。
江续画符送她入阵。
阵法完成后,地下室的灯光闪烁,烛火全灭。空气突然变得潮湿,水珠凝结,汇流成几个字。
‘为什么、不直接留下、她’
“因为魏阡死了,我们能将他取而代之。”江续说,如玉手指拿着灯簪,挑起灯芯,点燃蜡烛。他浅色的瞳孔映着烛火,淡漠疏离。“我不想像你一样,只做个窥探他人爱情的小偷。”
屋外的天突然开始打雷,雨夹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江续没再说话,静静等待韶宁醒来,他为她准备了一炷香的时间。
阵法时间和现实不同。她在阵法中可能会经历几年。
一炷香过后,韶宁再不出来,他便进去。
外头的师祖还在生气,一道闪电劈裂了道观外的古松,扫地小道童被吓得抱头大哭。
等他第三次发火的时候,道观就得重建了。
嗯,缺钱的话,就挖了师祖的墓,在他陪葬品里挑几件吧。
***
韶宁身体疲软,她的灵魂像被人抽了出来,揉吧揉吧塞进了一个盒子里。
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体等比例缩小,怀里还抱着晴天娃娃。
低头看了看蓝白条纹的校服,她恍惚梦醒,把晴天娃娃塞兜里,起身翻开抽屉,看了看日历。
才初一。
小屁孩韶宁摸摸额头,很烫,她又摸摸短粗的头发。她回到了刚剪完头发后的那一天。
韶宁单手扶着墙,走到阳台打了一盆凉水。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她不经意地回头一瞥,发现一道灰色的瘦长鬼影停留在了床边阴影处。
它应该就是魏阡了,但没有完全显形。在阵法影响下,和她记忆中恍惚看见的人影有点不一样。
韶宁深呼吸,装作什么都发现,用冷水浸透帕子敷额头,再回到了床上。
她缩进被子里,二十多岁的韶宁相比以前,她的心智似乎长进并不多,回到少年时还是会很想妈妈。
模糊的记忆告诉她,再等一会儿,妈妈就来接她了。
过程不好熬,她从被窝里露出一双晶亮亮的双眼,盯着鬼影模糊的方向。
尽管看不清它的具体形状和细节,但韶宁仍旧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嫌弃。
她不满地转过身,蹬了蹬被子。魏阡嫌弃她,那她也嫌弃魏阡,要不是因为他,她才不会发烧。
韶宁浑身冒着热汽,她昏昏沉沉地看见有人进来。妈妈将她从汗湿的被窝里捞出来,把不重的韶宁背起来,往家里走。
她趴在妈妈宽厚的背上,余光看见鬼影跟了上来。韶宁冲他做鬼脸,然后把头埋进母亲泛着暖香的衣服里。
没妈妈的孩子是根草。想到魏阡的身世,韶宁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太地狱了。
鬼影果然停在了原地,他很不满。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豆丁大的小娃娃。
韶宁只感受到风吹过脸侧。
她伸出双臂环住母亲的脖颈,突然生出不想管这只恶鬼的去留,只想好好享受来之不易的亲情的想法。
不过她也知道,等不了多久,他们就要离婚了。
离婚之前,父母有问过她的意见。面对他们忧心的眼神,韶宁和以前的自己一样,仍旧点了头。
作为敏感的孩子,她早就察觉了父母爱情中的裂隙,他们为了给她提供更好的成长环境而做出的迁就,对韶宁而言,偶尔会恐怖到窒息。
但是他们离婚后,多年以后再回到现在的韶宁还是忍不住捂在被窝里哭。鬼影嫌她吵闹,去客厅了。
被窝里哭到打嗝的韶宁伸出一只手,摸索纸巾,摸了空,准备下床去找卫生纸擦眼泪的时候,一包刚开封的纸巾被丢到了她旁边。
韶宁抹抹眼泪,下意识说:“谢谢啊。”
说完她浑身一僵,感受到鬼影笼罩在头顶,埋着头,大气不敢出。
她怕魏阡的意志发现她是外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