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不行,六眼不该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意识到他们的教养出了问题,五条家的长老们很快调整了课程,之后的日子又重新变得乏善可陈,唯一的变化大概是他被家中长辈们带着去了消灭咒灵的现场,有时候能救下一两个人,每当这种时候那个胖圆脸的长老总会扯着笑问他救人的感觉怎样。
“好麻烦啊!”他打了个哈欠,用他那双刚刚救了人的手打碎了咒灵的脑袋:“还是打咒灵畅快些!”救人总是麻烦又复杂的,很多时候明明救了人却又总会迎来对方的指责,在经历过数次救人的经历后,他终于厌烦了,拒绝再出这种救人的任务,比起救人,他宁愿和咒灵大战三百回合。
但救人的概念确实根植在了他的脑袋中,在某次救了一个小孩后他获得了一颗糖。很便宜的色素糖,在五条家,这种廉价糖果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但这颗糖意外地甜,甜到超负担的大脑有那么一刻不再疼痛。
偶尔救一次也不错啦,他心想。不过很快现实就告诉他他只能救那些准备好自救的人。
上高专是他做出了另一个意外决定,或许是厌倦了家族的无聊,他选择跑去东京上学,而与夏油杰的见面带给他不同于往常的快乐。
那时候的他目空一切又傲慢自大,理所当然地,遇上同样傲慢的少年,两人以打了一架结束。而打过架后的两人又奇异般地凑在了一起,作为狐朋狗友时时勾肩搭背专门干些给人添麻烦的事,彼时作为他们班主任的夜娥很有话说,比如今天是被破坏的高专操场,明天是被迫害受伤的老师……
但不得不说他和夏油杰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天才,虽然随着他们升入三年级,任务多到爆炸,但那些日子依旧是快乐的。
变故的产生是因为星浆体任务,他没能救下天内理子,而他也因此命垂一线直到他在死亡那一刻领会了反转术式。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他从未如此畅快,咒力流转,血液奔流,他从未如此满足地感受到生命的流淌,他跨越了生死,仿佛感受到了另一维度的存在,他浮于空中,睥睨之下万物皆一。他体验着平静之下的疯狂,至此,他终于成为了最强。
但很快上天又带走了他的那些傲慢自得,在那个夏天,他所认定的挚友夏油杰叛逃。
这之后五条悟开始疯狂运转,从这个任务地到那个任务地,像一台永远运转的机器,即便中途有过破损,他也能自行恢复。可咒灵源源不断,任务从未有减少,在那繁复又苦厄的世界中,他诞生了某种想法,想改变什么,想见证什么……
他提出想在高专当老师,但没有人赞同他。不过五条悟依旧是五条悟,谁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他成为了一年级的班主任,在本就十分忙碌的日程中挤出时间写教案安排课程,但忙碌又没经验的五条老师还是没能留住他的第一届学生。
之后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他的教师之路算不上顺利,但至少有了起步,也渐渐地改变了什么——只是那些缓慢的改变迎来了高层更恶心的针对。而在乙骨出现后,这种针对变得越发明显起来。
五条悟也会觉得烦躁,当初他觉得杰把葵当做避风港的行为是饮鸩止渴,可轮到他自己,他还是不自觉地奔赴杰的后路,他甚至做得更过分。
这是专属于他的休憩处。
他并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就这么将就着,在短暂休息后又奔赴他的战场。
可是通过教书育人来改变太慢了,慢得他有些等不及,在经历了19天的封印后,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有时间来等待学生们的成长,他选择将那些盘踞着的腐烂根基连根拔起。
与宿傩的那一战是他这些年来最酣畅淋漓的一场战斗,他少有地能尽全力。他有着无下限术式,这一生追求着无限,唯有此刻,他战斗得心满意足。日常对他而言仿若易碎品,他不得不收束着力量,当他太过强大,所面对的唯有他人的畏惧,他清楚地知道这份距离,也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遮掩起了双眼,做出活泼的模样,试图让他们不再如此害怕。
但他的本性终究是淡漠的。在结束了战斗后,垂眸的那刻,他清晰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生来就是神子,也从未想过成为咒术师外的可能,他的人生为世界而生,绚烂而又孤独,在承受了来自人类的畏惧之后,那份恐惧成为了新的束缚,向南向北,或是就此结束留下一份现代最强的传说,或是继续承受直到再也承受不住扭曲成为新的诅咒之王……
他的傲慢不允许他堕落,他高垂于天空,展开了术式,用他那强横的咒力冲刷着本岛,也许有一天,直到他用尽最后一丝咒力,他将迎来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