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两侧,稳坐着一男一女。
左侧的男子亦是金发垂肩,他刚刚似是正要开口,却被抢先了去。
右侧有女子起身,动作优雅,金发上滚动着更胜于炽阳的辉光,那是她身后核心牌的效果。
“不过,诺曼城尊重每一位牌师的意愿,如果加大难度就会让神庙成为遥不可及之所,那么,也没有必要在此过多浪费时间了。”
艾莉西娅话锋一转,嘴角带上若有似无的笑意,她微微侧头,看似不经意的目光中闪过挑衅。
菲尔尼尔枕着脸,他的眼睛依旧半阖着,睫毛轻轻颤了颤,对于艾莉西娅和芬里恩这种长期明争暗斗的行为已经习惯了,反正他不喜欢跟他们呆在一起,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是并生的关系。
他从混沌中苏醒,第一次有意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俩,在没有所谓父母的情况下,在那个已经贫瘠枯萎到极致的星球面临崩溃的时候,他们宛如深渊中生长的最后三株怪花,疯狂汲取星球上最后的养分,直到胃口越来越大,直到土地上再无任何一滴养料。
然后卡牌出现,它们是天外降落的来信,带着规则,暴戾,杀戮,和希望。
冥冥中规则第一个将他们选中,然后带着他们在浩瀚夜空中挑选,艾莉西娅和芬里恩宛如两柄最锋利的刀刃,在数不清的牌局和战场上获胜,从无败绩。
可他们俩局内局外完全是两个模样,即使配合了这么多年,却不见任何一丝能够称之为情感的东西出现,甚至不惜为争夺最后哪怕多出一张卡牌获得全场结算判定为赢家MVP的可能而当场撕破脸皮。
艾莉西娅曾被芬里恩暗中埋下的无差别攻击刀阵豁开腹部。
芬里恩曾在对手奄奄将息之时忽然放弃点对点收割,而反过来打出全场无差别AOE ,其中最凌厉的一式留给了明明已经没有防御手牌的艾莉西娅,借此消耗掉了全场最后一张复活手牌,因而在结算的时候他的得分飞涨。
他俩从不惮将对方至之于死地,因为他们本就没有外形,或者说是一团黑色的不明软体物质,恢复和寄生是他们最擅长的东西,只要能活着下牌局,就够了,在各类牌局上打出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招式,是他们最擅长的杀手锏。
他们模仿过无数生物,从对手的外形到他们在牌局上思考的逻辑,出牌的技巧,精妙的配合,垂死的挣扎,只需要一遍就能被他们完全复制,原本已经面临灭绝的诡异物种在同样奇异的卡牌中表现出了惊人的契合性。
于是在成百上千甚至上万的牌局磨练下,他们已近乎无懈可击,牌局已经不仅仅是初期为了生存而掠夺资源的用途,更像是在满足他们不断碾压对手的快感,每一张飞入不同星球的卡牌都是预定好的战书,无论以什么时间规则进行计算,都是为期一年。
规则赋予他们权力,他们是规则的执行者。
直到某日,一个全新的星球出现在视野中,和以往一样,战书下放。
但这一次,规则牌面再次浮现出了血红的大字,它在提醒他们,一旦输掉牌局,一切的一切都会收回,所有荣耀征伐将如浮云破灭。
艾莉西娅和芬里恩根本没有将此当一回事,他们笃定这一次也会如以前一样,在一场牌局的尽头,他俩会再次被鲜血加冕。
可规则不让他们上场了,它的目标转移,转向了那个从来跟在他俩身后,甩也甩不掉的小孢子身上。
那是规则第一次现身,高大沉默的男人披着黑色的斗篷自牌面中浮现,身后的牌面一层层剥脱,直至生成一副完整的全新卡牌,他希望他们称他为天罚。
于是菲尔尼尔第一次上场,他表现出了比他们俩更为恐怖的天赋。
针对这次牌局,是规则允许的不公,天罚将各种概率无限增长,这本就是它预算好的赌局,输家赢家从一开始就制定完毕。
只因它想要见到自己的伴生牌面,这是天罚早就为对手挑选好的坟地。
但天罚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原本预定好的输家出现了一点小插曲,最后的表面结果,竟然是平局。
逆向天罚释出的那一刻,是他身为牌灵都无法再去操作和改变的概率,概率被锁死了。
那个女孩因为愤怒和悲伤已经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像是极度饥饿的雌狼终见猎物露出了脆弱的喉管。
平局,虽然还是奠定了又一个星球的覆灭,但或许也意味着,亡灵序列,从那一刻起,其实会是一副永远无法真正苏醒的牌面。
即使它现在就在它的身侧,沉默地旋转。
不过有一点天罚不得不承认,作为主位牌,它其实也没有办法完全掌握这副伴生卡牌,这是所有拟化生物类卡牌的通病,只要卡牌有自身意识,它随时可能生出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