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羽约陆雨棠、雨浓两姐妹傍晚来家中一起吃晚餐,她特地嘱咐家佣今天不必把小世的那只卡通碗摆上餐桌。何千舟与阿行来餐厅吃饭时果然没留意到小世的碗没有摆,白凌羽见何千舟没发脾气便彻底放宽了心,家佣先前每一次忘记将小世的碗摆上餐桌,何千舟都会皱着眉头警告他们不可以忘记。
何千舟见阿行胃口一般便端起碗坐到她身边喂饭,阿行好似也习惯了何千舟这种带着家长式强制意味的照顾。白凌羽知道何千舟将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当做七八岁的孩子对待很病态,她也知道自己与罗启眉要求十几岁的阿行模仿小世很不人道,何千舟偏偏就是吃这一套。
阿行是何千舟心疾的药引,全世界所有人都认为何千舟超乎常理地溺爱着阿行,只有白凌羽清楚实际是阿行在牺牲自己成全何千舟。白凌羽一辈子都不会对何千舟透漏阿行是个被罗启眉精心调教的演员,那个孤寂白鹿镇少年的灵魂在小世日渐剥夺之下已经所剩无己。
阿行与雨浓吃过晚餐后提前退下餐桌,两个人结伴去白家宅院里面荡秋千。每当雨浓来到家中何千舟都会嘱咐阿行好好陪伴客人,阿行便总是领雨浓坐在秋千上呆呆地看落日,亦或是拉着雨浓学园丁的样子修剪植物枝叶,雨浓虽然对这些事物并不感兴趣却总是迁就阿行的步调。
何千舟与白凌羽、陆雨棠三个人留在餐厅里一边慢悠悠地用餐一边攀谈,白凌羽心中早已经将身为陆家长女的陆雨棠视为家人。何千舟因小世死去出现严重心理问题的这些年间,陆雨棠即便身在国外也会遵循国内时差每周定时与白凌羽通话,她每次通话都会仔细询问何千舟的生活状态并且十分关注白凌羽的身体。
“段忌怜前阵子到青城的时候顺便来了一趟家里,千舟长女家族大家长的位置基本算是稳了。”白凌羽席间略带欣喜地向陆雨棠透露喜讯。
“坊间也有这个传言,段忌怜亲自上门探望后辈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千舟,恭喜你。”陆雨棠听闻这巨大的喜讯顿时喜上眉梢。
“喜从何来呢?”何千舟蹙起眉头仿若是在自问。
“千舟,除你之外任何一个长女家族都会认为这是件天大的好事。”陆雨棠在白凌羽母女面前努力压抑欣喜强装镇定。
何千舟如果能够在几年之后顺利当选长女家族的大家长,那就意味着陆家十几年前就慧眼识珠押对了宝,陆雨棠从此以后在上头有了一座坚实的靠山。她一定可以利用这个大好的机会借势而起,陆家的家业与势力会因为何千舟这层关系不断壮大。
陆雨棠在当年小世变哑之后眼见着何千舟一日比一日消沉,她在心疼何千舟遭遇的同时也对这个人产生了浓重的失望,陆雨棠认为普天之下每一个长女唯有做到无坚不摧才能撑起自己身后的家族。何千舟明明年幼时幸运地被大家长段忌怜看中却不懂珍惜这难得的机会,陆雨棠每一次听到何千舟的名字都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无力之感。
陆雨棠得知何千舟因为小世的死日渐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便在心中一次又一次产生彻底放弃何千舟这个人的念头。陆雨棠向来只喜欢势均力敌相得益彰的爱情,那个沦为行尸走肉的何千舟已不配做她未来的伴侣。
如果不是母亲一味劝她要把眼光放远,别忽视任何可能,她早就不会再给何千舟打任何一通电话,发任何一封邮件,亦不会主动找机会带着雨浓去白家公司约何千舟用餐,现在看来果然是身为上一代陆家长女的母亲眼光更长远。
陆雨棠与何千舟在晚餐结束后去找阿行与雨浓,琴姨说两个孩子从院子里回来之后一起上了二楼。两人在走廊深处最里面的房间看到阿行与雨浓,彼时阿行正端着一本漫画坐在椅子上翻看,雨浓则蹲在地上一个接一个地区分黑白棋。
“阿行不愧是千舟亲手培养出来的孩子,我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有人能驯服我妹妹……”陆雨棠见到眼前这情形不禁哑然失笑。
“雨浓,你为什么要为这些棋子区分颜色?”何千舟略带责怪地看了阿行一眼,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一定是阿行干出的好事。
“阿行说我今天话多得不像话,她带我来这个房间冷静一下。”雨浓听到何千舟的问话忍俊不禁地从地板上站起身,她并没有因为阿行让自己区分棋子生气,反倒觉得阿行故作严肃坐在那里板着脸吓唬人的行为很是有趣。
“阿行,你以后绝对不可以像今天这样欺负雨浓,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永远都别想让我带你和雨浓去射击馆……”何千舟走到阿行面前收走她手中的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