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瓷继续道:“今日我本来是要去石经寺上香的,可是他们非让我来,所以就来迟了,还是公主好,不知道有这场宴会,也不用赴宴,能和齐夫人小聚。”
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火药味十足,掌柜的吞咽一下,不敢擅自搭话。
郁禾冷冷看着她,现在她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当着旁人的面,心思也一点都不藏了?
“听说段小姐和裴少卿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连公主都要靠边站的,看来传言不假。”
周围传来停下看戏的伙计们的窃窃私语,段雨瓷的目的达到了。
荣宸宸巧然一笑,扬声道:“他们?是指哪个他们?段小姐可要说清楚啊,是驸马,还是其他你们交好的世家公子,不然让旁人误会,可不好了。”
段雨瓷笑容一滞,荣宸宸笑意渐浓:“反正都到了这的,我们也去宴会问问,郁禾,你知道,有些人就喜欢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惹得旁人误会。”
火药味更浓了,郁禾也看出了荣宸宸心情不好,结婚后为了坐好齐府的当家主母,荣宸宸的性子收敛了许多,压抑了许多,今天,结婚前的无所顾忌的性子又冒出来了,偏生段雨瓷撞了上来。
不然,如何郁禾和荣宸宸就这样要好,自然是两人一样的放肆张扬,臭味相投。
“不好吧,若是当面被拆穿了,多没面子啊。”郁禾假意为难,与荣宸宸打着配合。
“人家才不会在乎什么面子呢,不然怎么会三番两次撒谎呢。”
段雨瓷脸色快要挂不住,裴今窈看不得她们联合起来欺负段雨瓷,硬声解围道:“你们到底要不要去赴宴,别在这耽搁时间。”
段雨瓷却为难道:“这不太好吧,今窈,四大世家的私宴,从来是要被邀请的,若是不请自来,恐惹得他们不快。”继而为难地看向郁禾,“公主......没被邀请吧?恐怕去了自讨没趣。”
荣宸宸皱眉:“你这人说话好生奇怪,方才邀请我们一起去的是你,现在又说我们去不得,你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段雨瓷冷了脸:“我是为公主着想,免得她惹聿泽哥哥不快。”
“那我倒是要瞧瞧他有多不快了。”郁禾一听裴聿泽会不快,反而想去了,“掌柜的,带路。”
掌柜的正抹着额头的汗,听郁禾一声命令,片刻不敢耽搁,连忙疾走几步领着她们往鱼隐花溪而去。
那是天樽楼最富丽堂皇的宴客庭院,只供达官贵人,庭院里有一条小
溪常年花瓣逝水,半绕着庭院直流向天樽楼的天樽湖,才近花溪,便传来绕梁的音乐和阵阵喧闹声。
当真是热闹极了。
掌柜的知道里面有舞姬也有乐姬,生怕有什么不雅的场面,若是当真惹得羲和公主不悦,只怕他这天樽楼也开不长了,是以他清了下嗓音,拉高了音调喊道:“羲和公主驾到。”
索性这宴堂里的人都是世家公子,用不着隐瞒公主的身份,他喊得心安理得,这心安理得的一喊,倒是喊出了几分气势。
再走近时,原本热闹的宴堂鸦雀无声,音乐一停,说话的声音就清晰明了,只听得里头一道趾高气昂的声音:“堂哥,你这公主老婆的架子倒是拿捏的大啊!”
门已被推开,一屋子英俊挺拔的世家公子或坐或站或歪靠的闲适之态一览无余。
郁禾轻扫过去,都是上回清苑的公子哥,唯有裴聿泽下首矮桌后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姿态高傲且蔑视地扫过郁禾,目光停在郁禾身后的段雨瓷。
“雨瓷可来了,快,快入座,堂哥身旁的位置正给你留着呢,这么多年,可只有你有资格坐在堂哥身边呢。”
此人正是今日接风宴的主客,裴氏长房裴聿泽堂伯父的嫡次子,裴霂,他继续高调地说笑:“这么多年,可是谁也越不过你去啊!”
一句话让氛围降入了冰点。
段雨瓷嫣然一笑,看了一眼郁禾,见她被冷落,藏不住的优胜,却是谦虚道:“裴二哥就爱说笑,公主在呢,我哪能落座,我坐末位就是了。”
说着她就要往末位走去,裴霂走下位置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那怎么行呢,有堂哥在,怎能让你坐末位,快落座!”
他拉着段雨瓷,段雨瓷也被半推半就地被拉到了裴聿泽身侧,裴聿泽始终正襟端坐,自郁禾进门,他的目光从未移开,直到裴霂将段雨瓷推到他身侧,见郁禾始终眸色淡淡,他平静的目光终微有变色。
在裴霂就要将段雨瓷按下座位时,他手臂微抬,手中的折扇抵住了段雨瓷的手臂,堂中安静了一瞬,裴聿泽神色冷冽,眼也未抬。
段雨瓷笑意一僵,她感受得到裴霂暗自的用力,却抵不过手臂下一把小小折扇抵住的力道,她被架在那,尴尬又无助,面上含笑,心被割裂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