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浓黑的魔气包裹着,应夏觉得自己的胸口,那颗假心脏所在的位置很疼。
他便划开自己的胸口,将那颗假心脏拿了出来,可是疼痛却并没有随之消散。
应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狰狞的伤口下是空荡荡的黑暗,他喃喃道:“明明……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一想到他,会这么难受。”
“不对。”肯定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应夏又将手伸进那个伤口,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他什么也抓不到。
“一定有什么东西!”应夏咬牙那只手上泛出几缕金色丝线,有了功德金光的加持,不一会儿竟是真在里面找到了一样东西。
他紧握着那东西一把拽出来,当看到那东西全貌的时候,应夏愣住了。
——那是一颗很小很小的人心,和应夏另一只手上的假人心长得差不多,只不过比它小了好几倍。
那颗小小的人心周围缠绕着黑线和金线,拽出来的时候那丝线便连带着一起被扯了出来,并没有断,好像再放回去便能继续生长似的。
“这是……魔心?”应夏能感觉到这颗小心脏是自己的一部分,但是魔是不可能会有心的。
应夏扔掉了那颗假人心,双手捧着那颗被双色丝线环绕着的小心脏,很不理解,“看模样这就是一颗人心,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长出人心来……?”
不可能啊!魔是不可能有心的!
胸口的疼痛在它被拽出后停止了,应夏便知道这就是源头,只要将这颗不属于魔的人心毁掉,他还是一个正常的魔,也不会再生出那么难忍的疼意。
手上的那颗心看起来像是初初生出来一般,很小也很脆弱,仿佛一捏就会碎掉。
可是不知为何,应夏看着那颗小小的人心,有些不愿意那样去做。
崖底的黑雾魔气在看见那颗小心脏的时候,便汹涌起来,在应夏的周边狂吼崩腾,像是催促着应夏赶紧将这颗不属于魔的人心毁掉。
他们是纯粹的魔气,应夏又是诞生于此,即便是天道插一脚引入了功德金光,那总归也是同源。
但人心不一样,那是天底下最不纯粹也最不可能纯粹的东西!
“毁掉它!”
“人心是最肮脏的!”
“让我吃掉它!”
应夏听到周身魔气的想法,却一直没有动作。
有一缕魔气坐不住了,它猛地窜出直冲那颗人心而去,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其吞噬殆尽。
可它还没碰到,那颗弱小的人心便被应夏塞回了胸膛里,狰狞的伤口正在金光的作用下快速愈合。
“你在做什么!”魔气惊吼。
“我在做什么?”应夏似乎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一手摸着胸口,感受着那里微弱的跳动和疼痛,有些愣神。
“我竟然不愿意毁掉这颗不应该存在于魔身上的心,难道我……”应夏闭上眼睛,不敢去想。
崖底的魔气在怒吼,像是对一个不听话的小孩说教。
应夏不想听,便离开了崖底。
离开后又不知道去哪里,悬在空中望着这茫茫山河,十分无措。
最后,应夏落在了一片有着满满芦苇的河边,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被风吹起微波的水面,不知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在太阳快落山之时,一位老人家划着船出现在应夏的目光中。
“年轻人,我见你在这河边呆坐了快一天了,在想什么呢?”老人家似乎十分自来熟,一边将船拴好,一边和应夏说话。
应夏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没有回答。
老人家似乎也看得多了,又说:“嗐,我都不知道多少回见到有人坐在这唉声叹气了,都是些年纪轻轻的少年少女,为的也都是那什劳子情情爱爱。”
“我看你也差不多。要我说,这世间情爱是最奢侈的东西,却也是最不必要的东西,没了情爱人就不能活了吗?”老人家念念叨叨的,“要我说啊,也就是年轻人见识少,若是走遍了这大江南北,看尽了这天底下的风风雨雨,还能为那一小撮情爱要死要活的么?”
“人啊,最重要的还是自己,你这么年轻又长得好看,可别为了他人……”
应夏突然开口:“谢谢,我并不是想要轻生,只是坐在这儿想些事情。”
“哦、是这样啊……”老人家有些讪讪。
“不过,确实与情爱相关。”应夏一手支着下巴,道,“我只是想不明白。”
“这天底下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老人家又接起话头,侃侃而谈,“要我说,趁你也年轻,多走走多看看,见识广了或许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