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下午你们排练,不吃饭小心低血糖。”
钟磬音答应了宁淅的话,走上台阶,手便顺势放开了。他先上前为宁淅开门,宁淅脚步停了一下,侧头看向钟磬音,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刚刚牡丹话剧社和海派九月剧团的负责人都来了,商量三团分别合作联合演出。”
“怪不得一早上没见到宁老师,谢团让你去啊?”
“嗯,”宁淅点点头,“我和唐老师,带几个新人,不过……开场第一站要去他们常驻的剧场演,所以排练也是去那边排练。”
钟磬音听宁淅说着,愣了一下:“他们不是在南方……我记得是在霞津吗?那宁老师你——”
“去一个半月,也可能两个月。”宁淅小声接了钟磬音的话,侧身看向钟磬音,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叠在舌头上,反而压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钟磬音的表情有些失落,向来弧度姣好的嘴角塌着,眼帘也恹恹地垂下去,不过片刻后又勾起来,看向宁淅:“那你千万要注意啊,药和衣服带够了,你那么容易水土不服。去了是不是还要喝酒啊?少喝点。”
于是宁淅又感觉自己舌尖的字句慢慢滑进胃里,在腹腔膨胀,他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我都知道。”
如果要钟磬音来说一说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最好的事,与宁淅恋爱绝对是毋庸置疑的头一桩。如果再要他来说一说最难过的事,那么刚与恋人确定关系不到十天,就被迫两地鸳鸯、一别近两个月这件事,百分百无可替代。
宁淅走时十月还没到底,确定回来的日期已经在十二月初,而且根据大会议的通知,还是和其他剧团跟来巡演的老师们一起回来,谢双睿张罗着要拉条幅去接机,后续直接带去饭店酒店。
哪怕断断续续地和宁淅发着消息、打着电话,时时提点自己工作一定要加倍努力、演戏要刻苦钻研,可钟磬音还是不可自抑地变得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日复一日地蔫下去。
直到宁淅发来消息,说懒得在那边的庆功宴闹腾,独自改签了飞机,比其他人提前一天,晚上八点半落地。
蔫茄子瞬间饱满,接到宁淅的消息之后,钟磬音中午特意赶回家一趟把车开了过来,晚上的剧本读完,迫不及待地跳上车往机场开去。
晚高峰有些堵,不过钟磬音还是赶在宁淅的飞机落地之前到了机场外,他不想在停车场枯等,抓着手机走去接机点,在门厅外不断地看着到达的电子牌。
终于,宁淅的航班号跳着出现,几乎同时,钟磬音的手机响了一声。
“到了。”
是来自宁淅的消息,钟磬音几乎遏制不住自己有些狂喜的心,忙不迭回复:“我也到了!”
钟磬音觉得自己应该给宁淅去买点吃的、买杯热饮,白市太冷了,比霞津低了十几度,应该去买个羽绒服。
但是宁淅已经落地了,钟磬音怕错过他出来的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骤然间有些懊恼。
他正在这里反复横跳,眼角陡然一亮,远远看见宁淅推着箱子走了出来。
毕竟是沉稳的人,没有像钟磬音这样左顾右盼,宁淅脸上戴着口罩,穿着黑色的风衣,好像没有变瘦,步速均匀地经过没什么作用的安检门,抬头看到钟磬音。
钟磬音恨不得跳起来对宁淅挥手,他看到宁淅眼睛稍微弯了弯,而后脚步加快了一些。
出站的回廊可恨地卡着弯,让明明就近在眼前的宁淅必须多转十几米才能走出来,钟磬音快步朝着小门的方向走,眼睛始终定在宁淅身上,心脏在胸腔里跳着,恨不得立刻跃出来。
终于,宁淅终于走过了那些弯弯绕绕的路,先一步从栏杆门内出来,轻声道:“磬音。”
“宁淅!”钟磬音感觉自己整个人是朝着宁淅扑上去的,那些严严实实压在心底的不安、委屈、烦躁一下子全部爆开,他紧紧地抱住了宁淅。
然后,宁淅感到有什么隔着口罩,压在了自己嘴唇的位置。
他瞪大了眼,还有些迷茫,钟磬音的身上很暖和,能看到大男生垂下的睫毛近在咫尺。
宁淅簌然攥紧了钟磬音的衣服,约莫只有那么两三秒钟,赶在宁淅因为心跳过速而死掉之前,嘴唇上的压感消失了,钟磬音的脸也远离了一些,那双桃花眼先是看着他,眼神也有些傻愣愣的样子,之后迅速地瞥开了。
“咳……怎么、怎么没……没多穿点衣服。”钟磬音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按在宁淅的后背处,此时此刻有些尴尬地慢慢滑下来,松松地碰到宁淅的手指,而后有些用力地攥紧了。
“飞机上不冷,就这么几步路,不是要上车了。”宁淅尽量平稳地同钟磬音说话,钟磬音半低着头,不敢看他,但是宁淅能看到钟磬音的脸和耳朵连着红成了一大片,一秒八个假动作地来帮宁淅拉行李箱,嘴里嘟囔:“对,对的,赶快上车,车上暖和,别冻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