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回京了我赔你一本。”奚越越凑越近,宋知止伸手点在他额头上。
“打住,奚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不知道要做什么,就是想离你近一些。绵绵,咱们去骑马好不好?”
“第一,不准叫我绵绵,第二,我不爱骑马。”
“我想和你骑马,你若是不和我去骑马,我就要赖在你的床上。”
“无赖!”
“我就是无赖。”
这无赖央烦美人同他骑马,软磨硬泡下,美人终是松了口。可站到了校场上,左看右看却也只有一匹马。
“这怎么骑?”宋知止问。
“我这匹汗血宝马,别说骑两个人,就是三个人都没问题喱!”某人无耻地笑着,两手就托在了美人腰上,“一,二,三!绵绵上马!”
宋知止一声惊呼,将将坐稳,某人就已跨坐在他身后,拉着缰绳,将他抱在了怀里。
“奚将军!”
“叫我离忧。”
宋知止回首,背贴于那炽热胸膛,咬着下唇道:“酒中同乐事,关外越离忧。”
“可惜此际没有酒,不然定是要与绵绵大人共享乐事。”
星空低垂,月色皎洁,战马离了校场,朝荒漠深处一方高地驰骋而去。夜风吹起二人黑发,触碰、纠缠。
“明日你就要走了。”奚越的手不自觉地落在宋知止的腰上,缓缓收紧,将下颌埋在他肩,他闻到一股清冽的兰花香。
真如一朵兰花似的,叫人忍不住采摘。
“我舍不得你。”他说。
宋知止心头鹿撞,已是无法招架某种氤氲在心的情愫,“奚将军……”
“哼,不听话,都说了叫我离忧!”
宋知止俊眉一拧,“我也说了不准叫我绵绵大人!”
“你就知道对我凶,知晓我对你有愧,也有欢喜。”奚越不悦道,“真想一辈子把你捆在身边。”
“你我都是男子,捆我做甚?我倒是有个胞妹,面容姿色皆在我上,奚将军要是喜欢我这样的面貌,我来做媒,将胞妹嫁于你就是。”
“你再说一遍?”
“将胞妹……嫁,嫁……”
奚越已是面带愠色,这夜深人静,荒郊野外的,宋知止心下一凛,俱意攀升,于是收了声不再说下去。
“知道怕了?我可是个下流的无赖,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奚越冷笑,自后抓了宋知止的下颌,叫他转头瞧自己。
月色下,美人蹙眉,红唇微翘,肤若寒烟玉,眸如碧落星,奚越只觉得下/腹发烫,不受控制。好似怕宋知止没察觉到,他耍起流氓,就想朝前坐一坐。
这一坐不要紧,胯下马儿似是接错了指令,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来!
那奚越一手搂着宋知止的腰,一手抓着他的脸,正是含情脉脉对望时刻,哪里还记得什么缰绳。不料变故突发,眼见两人就要摔下马,宋知止一声惊叫,奚越便双手抱住了他。
须臾间,两人摔在柔软的沙地上,奚越自上而下将宋知止护在怀里。
“没事吧?”奚越慌忙撑起身,只见宋知止紧闭眼眸,两只手格挡在胸前,显是对自己的抗拒。他心中一声冷哼,就抓了那两跟瘦泠泠的手腕,摁在头两旁。
“都说你宋大人是个风光霁月的,我瞧了也不过如此,真愿意这世上所有男子女子都瞧不上你,那么你就只能是……只能是我的了!”语气忿懑,惊煞了身下人,宋知止方一睁眼,一道亲吻带着怒火、爱意便覆在他唇上。
“呜……呜……”
挣扎不过几下,这身躯就软在一道柔情蜜意里。
“绵绵……我的好绵绵…… 不准娶亲,不准恋慕别的男子女子,等我回去…… 等我回去……我要娶你……”
似醉了酒,奚越说着胡话,却也是这世上最不容怀疑的真心话。而那绵绵大人,平生第一次听男子说要娶自己,又羞又怒,却架不住这吻汹涌,似要将这誓言揉进他的唇舌里,魂魄里。
于是他记住了,记住那关外有个将军,打了胜仗是要回京娶自己的。
——
春风料峭,竟又到了离别时刻。
夜宴上,宋知止神游天外,满脑子都是那关外星月夜,漠上奚离忧。而萧慎则是注视眼前二人,用极强的定力来维持脸上笑容。
他想,有些感情,若是伪装不好,莫说是争一争这人,大业也是要中道崩卒了。他心里明白,此际自己这份心意,是拿不出手、也放不到台面上来的。
是以当看到隋瑛为林清夹了菜斟了茶,言辞中全是关切,结束后还搀着林清一步一步缓慢走在长廊下,走向内衙并非客居的厢房方向,他那脸上的笑容就像凝滞了一般,算不得好看,却不至于出卖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