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岑长青悲哀地笑了笑:“听闻陛下留他在宫中多时,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师徒那么简单,陛下会出手?”
程菽摇头,道:“只是一个机会,没有哪个皇帝不会忌惮权势滔天的大臣,他跟齐桓两人分开而论倒还好,若是结了盟,想在变法当中做文章,不说为了百姓,就是为了稳固帝位,陛下也必须得拿出手段。”
“在此之间,我们要静观其变,等待合适时机,联名上书,恳求陛下将在山调回来。”
倪允瞻哭哭啼啼地抬头,说:“这有可能么?”
“只要他们足够过分,我们的话陛下已经不想听了,可我宁朝还有那么多有良心的臣子,我就不信,三个人的声音他不听,三百个人的声音呢!?”
“那我们就给他们添一把火!”倪允瞻起身说,神色快活起来。
程菽看了他一眼,目光严厉道:“添一把火?你想如何添?你若是添了,就是助纣为虐,和那林见善有什么区别,你认为你老师会允许你做伤天害之事?”
“一步错,步步错!若是陛下正当即位,我宁朝官场,还能乱成这个模样?”
倪允瞻吓得一缩,连忙垂首道歉:“我,我错了……”
“望之,你想想你的老师,如今在边疆过得是什么日子?他可曾有过抱怨?他可曾后悔过自己当初的决定?!他那样一个有才华有抱负的人,甘心在边疆蹉跎岁月,所坚持的是什么?所在乎的是什么?我程陨霜这一生都没有佩服过什么人,唯独佩服你老师。他从不怪罪任何人,连这个欺骗了他的人他都未曾对他有过半分怨言。没错,你咒他死,我也不愿意他活,可我告诉你,这种话,你不能在你老师面前说,提都不能提!林见善的命,是隋在山在雪中跪了三天三夜求回来的,你我对此都不容置喙,我们也没有权利!可我告诉你,这人都各自有命,任何的得到都会有所偿还!他林见善,必须还!我程陨霜信靠天地之良知,这天地良知,不会错待任何人!”
程菽罕见地发怒,倪允瞻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却啪嗒啪嗒直掉。
程菽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用帕子擦掉了倪允瞻的眼泪,音色柔软下来:“不过几年,我也是要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你老师的来去还没有定数,可唯一确定的事,未来宁朝都还要托付给你、迟迟这样有才干、有想的年轻人。你要坚定自己的信念,道阻且艰,望着你老师的背影,举着骨头当火把,在黑暗里踏踏实实地走,知道吗?”
倪允瞻胸腔起伏,眼眸闪烁,重重点头,“知道了!”
第168章 谁说嫉恨不是一种伟……
雪压青枝, 竹影横斜,偶有一阵风掠过,雪飘如絮, 无声溶于池水。问竹亭四周都挂上了保暖的垂帷,铜炉里交错火红的银白炭条。这一隅内温暖如春,其中正对池水竹林的一边帘幕薄透, 可依稀赏见静谧雪景。
林清收回目光,此时,一小壶在炭火上熨热了的黄酒散发浓郁酒香,林清笑了笑,便抬手斟满了两只精巧酒杯。
在他身边坐着的是齐桓, 还有一个凳子是空的,尚留有余温,显是人刚离开不久。
成王走后,齐桓并没有着急离开, 他很享受和林清在一起的时间。过往很多时候,他想知道隋瑛为什么喜欢林清,爱得如此死去活来。在林清身份未曾曝光前, 他猜测,是因为林清的美貌。纵使是隋瑛, 也无法抵抗这幅容颜。后来他知道了一些隐秘,便也明白那份感情更多来自于年少时期的一段旧事。
或者说,是命运使然。
可是在他眼里, 林清则是一根芦苇, 在秋风里摇晃,却坚韧得不可倒下。
这是他欣赏他的由。
可有时候,人总会想把那芦苇折了去。
齐桓的目光落到林清细瘦的腰肢上, 他暗暗想,折断这腰肢很简单。如今林清对他有所求,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的目标是自己。那么,他其实可以对他做任何想做的事。有些事只消放在心里想一想都能让他战栗不已。
“梁甫。”林清的声音突然打碎他的思绪,“酒快凉了。”
“先前也不知道你如此爱喝酒的。”
“昆仑道士不是说了么,多喝酒,对我有好处,我还想多活些时日呢。”林清一边喝酒,露出细白的腕子,腕子上赫然有一个镶嵌着红宝石的纯金手镯。
“这可是波斯的极品,成王不也是送了梁甫一个么?”
“我家夫人拿去了。”
林清恍然地“啊”了一声,“对,险些忘了,梁甫有家室,不像我,好东西都花在自己身上了。”
“这镯子很美,很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