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亲知道他决定出国后,三天两头见缝插针似的用各种由把他叫到老宅。
他知道,父亲只是不舍,想在这段时间里和他多待一会儿。
但他不得不离开。
一直以来,陆时危都是完美的代名词,每天什么时间做什么事,都是经过精准计划的,不容有失。32年如一日。
但没人知道,曾经他因为不可抗力打破计划而长时间被强烈的失败感所折磨,导致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责任感和道德感很高的完美主义者。
这么多年,在各种规则和计划里一丝不苟地生活和工作,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直到前不久,国外一位知名心学专家告诉他,这是一种心疾病——OCPD。
强迫型人格障碍。
如果不及时加以治疗,是会发展成精神病的。
当然,目前他的情况还没严重到药物治疗的阶段。
专家建议换个轻松的生活环境,积极做心干预。通过医生长期的干预治疗,是能够改善并治愈的。
只是这种治疗就像是把一棵深深扎进土里的大树缓慢连根拔起,过程极度痛苦且漫长。
而这一切,都只能他自己一个人承受。
因此陆时危早就决定,等打好集团的一切就出国,积极配合医生做干预治疗。
这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治疗过程比较耗费时间。
父亲年纪大了,跟他说这些只会让他担心,徒增焦虑。
天色黑尽,亭子里的吊灯亮起,暖黄灯光洒落桌面。
陆时危起身,一边看腕表一边大步往外走。
下了石阶,想起什么又折回来。拿起石桌上孤零零的照片,看了一眼,收进西装口袋。
陆时危向来绅士,他的涵养无法允许他将照片就这样扔在这里,这对照片的主人是一种冒犯。
即便这位主人只是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管家。
第4章
陆时危在车上开完越洋会议时,已经八点四十。
他一边启动车子离开老宅,一边戴上蓝牙耳机,拨了陆铭沉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三叔。”耳机里传来陆铭沉恭敬的声音。
陆时危打着方向盘:“到家了吗?”
陆铭沉:“刚到家。听说爷爷又把您叫过去了?”
陆时危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照片。
“嗯,刚从老宅出来,在回公司的路上。”
“这么晚了还要回公司?出什么事了?”
陆时危收回思绪。
“海外项目出了点问题,你也回公司加个班。”
陆铭沉刚开进别墅的车子,立马一个急转弯开出来,“好。”
“你晚上是不是有约会?”陆时危想起他中午跟自己说的烛光晚餐。
陆铭沉一脚油门,“没事儿,他不重要。”
陆时危不知道陆铭沉是要跟谁吃烛光晚餐,可能是最近追的那个男大学生,也可能是照片里那位不知姓名的漂亮管家。
他没再细问,挂了电话。
毕竟早在陆铭沉进入公司的那天起,他就给他立下了规矩。
陆铭沉也做到了,不论发生什么事,工作永远第一位。
所以他那些风花雪月,陆时危从不过问。
*
凌晨时分。
欧式烛台上的香薰蜡烛被点燃。
长形餐桌上,透过摇曳的烛火,在忽明忽暗的暖光里,陆铭沉看了苏临溪好久。
太像了。
特别是换了衣服,做了造型,再经过这样一番精致的打扮,他竟生出一种夏绯就在眼前的错觉。
无数久远的记忆涌现眼前,不模糊,反而异常清晰。
清晰到陆铭沉仍旧记得夏绯发丝的温度,嘴角上扬的弧度,和沉睡时呼吸的频率。
那个精致贵气,又爱红眼睛的娇弱小少爷,只有在睡着时,陆铭沉才敢偷偷抚摸他额发。
“夏绯……”陆铭沉呢喃一声。
餐桌太长,相对而坐的苏临溪什么也没听见。
“少爷,可以上菜了吗?”温怀意倾身在陆铭沉身侧询问。
嗓音如一阵暖风拂过,把陆铭沉从甜蜜又心酸的回忆里拽了出来。
他收敛视线,敷衍般嗯了一声。
温怀意无声打了个手势,佣人们端着开胃酒和开胃品上桌。
他正要上前为陆铭沉铺口布,陆铭沉却自己拿了口布铺在大腿上,头也没抬,“温管家,苏先生刚刚换了环境,难免不适应,以后就由你照顾他。过去侍餐吧。”
温怀意应声:“好的少爷。”
转身走到餐桌另一边。
见他过来,苏临溪小声道,“不用了温管家,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正要伸手去拿口布,温怀意却先他一步,快速而精准地将口布对折,开口朝内轻柔地铺在了苏临溪的大腿上。
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