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プピナ(pupina)。”
他挠了挠脸,又冒出了奇怪的口癖。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啊,不过这个口癖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感到些困意,于是直接躺在了天台上,喃喃道。
恍惚间我听见了仁王的声音。
“是不是南边那个游戏厅?大概四年前?”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啊。”
我猛然睁大了眼睛。
“终于想起来了啊,师父。”
仁王雅治笑了笑,我才终于把他的五官跟记忆中追着我要我教他打街霸的烦人小鬼对应了起来。
“是你小子啊!你竟然染头发了。”而且还长高了这么多,根本没认出来。
可恶啊,难道只有我一个人从小学开始就没长高吗。
这个世界还不如毁灭算了。
“师父你的发型也变化挺大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仁王摸着自己银白色的狐狸尾巴,耸了耸肩。
啊,确实。
在青春期之前,我还没有这么长的刘海,因为小姨会定期带我去理发。
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成长为看不见眼睛的阴暗批了呢!
“所以如果不是对部长求而不得的话,你碰到什么事了吗?怨念都要溢出来了噗哩。”
仁王注视着我,如是问道。
他青色的眼睛漂亮极了。
“槽点太多了饶了我吧……我的人设应该是阴角不是吐槽役来着。”
我安详地躺在天台上,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说道。
“非要说的话,只是对人类感到失望吧。”
“中二病吗。”
“我们不就正好国中二年级吗。有点中二病也是应该的吧。”
“中二病倒是没关系。”
仁王看向澄澈的天空,良久,说道。
“……别哭啊。”
第8章 8号阴角
八
啊啊,真是狼狈啊。
在不熟的人面前哭了。
像是触发了什么无法暂停的机制,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我闭上了眼睛,却依旧没有好转分毫,只是用手遮住了脸。
太逊了。
不要对我释放善意。
不要关心我。
明明没有人干预的话,我就能把这种事情压在心底,正常地生活。
但一旦有人对我说【发生什么了,你看上去不太好,没关系吗】这种话,我就会忍不住哭出来啊。
还真是麻烦啊,我这种人。
“给。”
上课铃已经响了,仁王没有离开。他只是坐在我身边,没有看我哭泣的表情,却递给我一块手帕。
只是一块普通的素色手帕,角落却绣着一支淡蓝色的、类似于雏菊的植物。
“……不会是女生送给你的礼物吧。”
“想什么呢。”
仁王哼了一声。
“这个花纹是我自己绣的。技术很好吧。”
这个家伙,明明染了一头银白色头发还绑着小辫子,走路的时候弓着背,像个不良一样。
竟然是个会带手帕还会缝纫的人吗。
“手帕绣的这么好看是要干什么啊,这么好看我不就舍不得用了吗,这么精致的手工艺品沾上我这种家伙的眼泪什么的……”
我没有接过手帕,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这样说着。
“噗哩。手帕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要拿来用啊。”
仁王无奈地说道。
我感受到柔软的布料接触到了我的脸。
我一时停止了哭泣。
仁王只是盘着腿坐着,身体微微侧了过来,举着手帕擦干我脸上的水痕。
不敢看他的脸,我的眼睛只能盯着他白色校服衬衫的衣领。
“好了。”
仁王收回了手帕,笑了一下。
我愣愣地看着他,顿了一下,然后泪水无法停止地流了下来。
“啊,对不起,我是那种委屈的时候受到照顾就会变得更加委屈的类型……”
“那不是陷入无限循环了吗。”
仁王吐槽道,却只是再次向我伸出了手。
——
我没有告诉仁王我哭的原因,他也没有追问。
让他翘了一节课,真的非常抱歉。
“你还真是能哭啊。需要皮筋吗?刘海都哭湿了。”
他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根红色的发绳,大概是他用来绑小辫子的。
“虽然湿掉的头发贴在脸上确实很不舒服,但刘海可是我用来抵抗世界的堡垒啊。”
我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啊……不过现在总感觉无所谓了。谢谢。”
在经受网上数百万人的瞩目和数千人激烈的情感之后,我对现实世界的感知似乎都变得迟钝了。
该说是阀值被提高了吗,还是绝赞发疯状态呢,我突然觉得现实也没那么可怕了。
我接过发绳,随手把长刘海扎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有点可笑的小揪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