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啊，你上哪磕成这样！”她赶紧从老伴手上抢过棉签：“起开，下手没个轻重的。”
“我没事奶奶，走路嘛，磕磕碰碰的。”沈溪痛的皱起眉头，但皱得越紧就越痛。
奶奶小心翼翼地在他额头的伤口边沿蘸上药水，一边细致地擦拭，一边轻轻地吹着。温热的气息混合着药水的清凉，让沈溪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你要平安才好。”奶奶满是褶皱的手微微颤抖，每一下擦拭都透着心疼，“我和你爷爷只有你了。”
第十四章
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裂般地在夜空中回荡，片刻后，声音渐渐稀疏，重新恢复了宁静。
沈溪望着奶奶的白发，他缓缓开口：“奶奶，你和爷爷怪过我吗？”
擦拭伤口的手顿了一下，老人问：“怪你什么？”
怪我害死了爸爸，怪我害你们没了儿子。
他想问，但他问不出口。
“没什么。”沈溪泄气般摇摇头。
“去睡觉吧，明天起来应该会消肿。”奶奶盖上药水瓶，抽纸巾擦干净伤口处流下来的药水。
“好。”
今天被方喆踢的那一脚还不轻，沈溪走起来小腿也是酸痛的。
刚要抬脚上楼梯，奶奶突然走过来叫住他。
她将沈溪的双手握在手里，轻轻抚摸他的手背，开口道：“你是我们的孙子，我们只会爱你。”
“奶奶…”
“你做什么我们都不会怪你，如果你有事，我们只会怪我们没照顾好你。”
沈溪微微弯下腰，双臂环住奶奶佝偻瘦小的身体，声音颤抖着说道：“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奶奶轻拍他的背，眼眶红红的。
沈溪想，也许他和奶奶说的不是一件事，但得到这个答案，已经足够了。
细雨无声无息地飘落在窗台上，晨雾笼罩着大地，这几天秋意明显，学生们都统一的穿上了薄外套。
沈溪的额头消肿了很多，前两天顶着大包进教室时被还被笑话了许久。
为了尽早恢复原来的样子，他每天都把消肿药揣兜里，早中晚各涂一次。
今天沈溪发现小镜子忘带了，本来涂药也不用非得照镜子，但他就是担心涂不均匀会影响恢复。
“让我出去一下。”他起身拍拍柏云树的肩膀。
“你去干嘛，一会上课了。”柏云树挺直背部靠在后边的桌子上，直接把出路堵死。
“我借个镜子，涂药啊。”
柏云树抬头看了一眼他的额头，其实已经看不出哪有瑕疵。
“我帮你涂吧。”他拿过旁边桌面上的药水和棉签。
沈溪沉思了一会，回到座位上，“那好吧。”
说着他将椅子挪近正对柏云树，把头伸了过去。
柏云树浸湿棉签，刚抬手要涂上，沈溪又开口道：“你可得涂均…”
“柏云树。“窗口传来低沉的嗓音。
沈溪好奇的回头，看见林承哲双手撑在窗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叫我吗？”柏云树的手还停在半空，黄色的药水挂在棉签上摇摇欲坠，最后还是滴到他的裤子上。
林承哲嗯了一声，“班主任找你。”他点头示意办公室的方向。
“好。”柏云树放下东西，对沈溪说：“你等我回来帮你涂吧。”
“算了，我自己来。”沈溪起身准备去借镜子。
下一秒林承哲不知何时来到他的面前，二话不说就拿走他手上的药水。
“你坐下。”他没给沈溪走出去的机会，直接坐在柏云树的位置往后靠。
沈溪愣了一会但还是乖乖坐下，“你要帮我涂吗？那你涂的均匀点。”
“我都听你说两遍了。”林承哲拿出一支新的棉签，将多余的药水抹在瓶口上。
他举起手缓缓的涂抹在沈溪的额头上，动作很轻很轻，他们的距离很近很近。
被触碰到的肌肤传来一丝清凉，沈溪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享受这个过程。
长长的睫毛弯出漂亮的弧度，林承哲的视线往下滑，他一直觉得沈溪鼻尖上的那颗小痣很好看，给他本就清秀的面庞增添一丝灵气。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咽下一股莫名升起的怪异情绪。
铃声恰好响起，沈溪睁开一只眼睛，“好了没，你咋涂大半天。”
“好了。”林承哲轻咳一声，把药水放回去，“要是消肿就别再涂了，你额头都要腌入味了。”
“我这不是想好的快点嘛。”沈溪侧身坐好，甩甩手，“回你座位去，都上课了。”
下午有节体育课，全体跑完八百米就能自由活动，只要不是翻出校园去哪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