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楚秋山现在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其实年轻的时候他和别的小年轻也没什么区别,平时爱吃零食又担心长胖,每天下班得去楼下李叔的蛋糕店里买一包鸡蛋卷揣在身上才算满足。
每次回去了就拿出来和路远天分着吃,两个人连袋子里的碎渣花落谁家都要争一争。
“是啊,李叔前几年中风了,现在是他儿子在做,尝尝味道有没有变?”路远天替他解开袋子,这玩意儿又脆,保质期就那么几天,光是运过来就花了大力气。
楚秋山接过来咬了一口,那股淡淡的香甜味弥漫在口腔,是很熟悉的味道,他蹲下身拿白净修长的手指拨弄袋子:“李叔那家店还在四民街吗?”
那是他们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路远天摇头:“都过去十来年了,四民街几年前就被拆了,不过李叔他们是老字号,打听打听还是能找到,他们现在搬到蓬蓬码头那边去做生意了,店也开得挺大。”
“那就好,”楚秋山点点头,他垂着眼,手指在那些阔别已久的东西上面轻扫而过,唇线抿得很直。
好久没有回过鹏城了,他都快忘了自己是土生土长的鹏城人。
“哥,要不我今年带你......”
一道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路远天未说完的话,楚秋山接起电话,轻声道:“喂?”
电话那头的女声断断续续说着什么,楚秋山眉头越皱越紧,问道:“先别急,你到哪儿了?我来接你。”
路远天跟着一块儿站起来,不等楚秋山解释,下一秒,祁染踩着一双黑色小高跟推开大门,她身上那件外套明显是临时披上的,楚秋山招手让她进屋:“怎么回事?”
祁染原本揣着一肚子火气要同楚秋山倾诉,没成想在这里看见路远天,她怔了一下,好奇道:“表弟,你怎么在这儿?”
“给我哥送点家乡特产过来,”路远天摊摊手,指手示意玄关处的箱子,祁染点了点头,还不忘夸赞道:“表弟真是有心了,秋山,你要对人家好一点。”
上次在小凤台祁染就隐隐发现这两兄弟关系没自己想象得那般好,无它,一向温和待人的楚秋山竟然全程对路远天都十分冷漠,她猜测自己应该是好心办了坏事,从小凤台回来后就没再主动联系路远天。
没想到这兄弟俩私底下又聚在一起,看上去不像关系不好的模样。
但祁染现在没心情琢磨他们俩的关系,她想起自己大老远跑过来的原因,不免又怒上心头:“真是气死我了,为什么连我妈也跟着催生?!”
楚秋山挠了挠头发,劝慰道:“他们催你不是年年都有的事吗?怎么今天突然发这么大火气?”
“之前都还好,今天王工她妈竟然暗示我俩去检查一下身体,说是试管的钱他们可以帮我们出,”祁染声调略微拔高,一副不可置信的语气。
路远天挑了挑眉,浑然不觉自己的话是在拱火:“什么年代了,还非得生个太子传宗接代吗?”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们越说越离谱,再说下去就要牵扯到我俩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了。”
楚秋山替她倒了杯水,拍拍她的肩膀:“老人家那样说是他们不对,大概也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怎么打算的?”
祁染捧着热水喝了小半口:“之前不是.....过一次吗?我还是希望顺其自然一点,能够有当然最好,没有就再等等呗。”
说起来是个伤心事,楚秋山下意识看了眼路远天,见这人完全没有回避的意识,不禁皱了皱眉。
“要不......我先离开?”
接收到楚秋山不悦的视线,路远天马上做出正确反应,倒是祁染很大度,她朝路远天一笑:“没事,表弟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在这儿呆着吧,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还以为路远天是和她一样大老远跑过来,殊不知对方现在就住在对面。
路楚二人视线在空中一碰,心照不宣地将路远天住在隔壁这事隐瞒下来。
楚秋山顿了顿,对路远天说道:“你去书房看会儿电视。”
说完他在沙发上坐下,摆出一副要同祁染促膝长谈的架势。
路远天进了那个摆着一架单人小床的书房,房间面积很小,大概只能容纳三个成年男人站下,书架上密密麻麻摆着许多书本和装饰品,他一一浏览而过,眼神在某一个角落柔软下来。
那里放着一排已经卷边的教材书,不知道是楚秋山忘了还是怎么样,路远天取下一本黑色笔记本,上面留着他高中时期的手写笔迹,还有一些可以看出是楚秋山笔迹的演算过程。
时间仿佛又回到很多年前那个蓝色的二手书桌,路远天在台灯下疲惫地趴着,楚秋山则拿着红笔一题一题给他讲解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