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修把烟叼嘴里摁下接听，第一句话，就让他愣住。
是沈钏的声音——
“你叫桑也是吧？”
一旁，陪着聿修，准备给他来点心疏导的季冉封，冷着脸骂了一声：“艹！”
聿修猛地站了起来！
病房里，沈钏看着桑也，继续说：“我奉劝你一句，你放弃聿修哥哥吧，你知道今天是谁送我来的吗？
就是聿修哥哥送我来的！我可是被他抱来的哦！
我倒在了雨里，他着急死了，自己都淋湿了，疯了一样抱着我跑！
桑也，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聿修哥哥！”
类似的话，沈钏以前找那些给聿修告白过的女生说过不少。
每次她们面对他，或生气，或恼怒，或哭泣。
可是桑也，却是神色淡淡。
“哦。我知道了，那我走了。”
“喂！你什么反应！你没听到我说！我很爱聿修哥哥！是聿修哥哥送我来的医院吗？”
“嗯，听到了。”
“那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桑也倒是被沈钏逗笑了。
“可是，你爱聿修，和我有什么关系？”
桑也的笑很柔和，看上去没有一丁点攻击力，那张脸因为他的笑容更显生动，却让沈钏紧张到出汗。
怪不得会把聿修迷住！小妖精果然有点本事！
同时，病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聿修‘砰’地一声撞开房门。
桑也回头看着聿修，还没说话，聿修就立刻冲到了他跟前，上下打量，再绕身打量一周。
“沈钏这个疯子没对你做什么吧？”
桑也眨眨眼：“没有呢。”
聿修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沈钏的眼神狠狠刺激着沈钏的神经。
聿修从来都没有，用这么愤怒的目光看他！
聿修还喜欢这个小妖精呢！
沈钏十指狠狠抓着床单：“聿修，你疯了吗？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刚刚我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吧？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桑也根本就不爱你！他不爱你，你听到没有！”
沈钏不信，聿修那么骄傲，会选择接受一个不爱他的人！
聿修脸上如淬寒冰，趁着沈钏继续发疯前，他将他的话打断：“闭嘴。”
聿修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看着沈钏，眸色漆黑，里面仿佛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风暴。
偏偏，他的声音又在此刻听上去，那么平静。
“沈钏，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
聿修说：“我从来没有让桑也爱我。”
他一直求的，奢望的，顶多只有桑也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桑也，爱他自己就够了。”
聿修有多后悔当初在雨夜里丢下桑也，就有多感谢桑也最爱他自己。
桑也因为爱自己，才能支撑着自己走过这条蜿蜒曲折的人生路，才能好好活到现在。
“沈钏，不是桑也需要我。是我需要桑也。”
安静的病房里，沈钏的神色扭曲又扭曲，那双眼睛瞪着，露出疯癫的模样，就在他爆发前，桑也说话了。
声音很轻，很平静。
“聿修，走了。”
聿修泛红的目光瞬间从沈钏身上收回，他转身时，桑也已经走出了病房，聿修没有犹豫，抬脚跟上。
等两人一起入了电梯，沈钏终于大叫出声：“为什么？聿修，你疯了吗？他不爱你，你为什么还爱他？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走廊有护士听到声音跑过来了，季冉封轻飘飘眼神过去：“赶紧，准备镇定剂。”
吵死了。
阿门，让他来让这个疯批闭嘴吧。
“对了，让财务查查这门多少钱，损坏医院公物，十倍赔偿。算在沈家头上。”
……
大雨后的街道，满地落叶。
桑也拿着雨伞缓缓走在前面，聿修和他保持五米的距离，一步一步跟在后面。
大概是暴雨刚歇的原因，现在街道上的人很少，周围也很安静，除了偶尔路过的车声，就是他们几乎交叠在一起的脚步声。
两人一起走过十字路口，一起走过大桥，一起途经公园，都没有人说话。
终于，桑也脚步一停。
聿修立刻止步。
桑也转身看向聿修，神情平静。
聿修：“……是你让我走的。”
聿修：“如果你的意思不是让我跟你一起走……那就是我要送你回家。”
聿修：“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你到家我就走。”
桑也轻轻偏头，柔软的发垂落在他的肩上，他终于没忍住笑了。
聿修不知道桑也为什么笑。
反正桑也笑了，他就跟着咧嘴，露出了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桑也又停了笑。
聿修也赶紧止了笑，顺便挺直背脊，浑身紧绷得就差个立正稍息了。